第二十五章 基督徒的合一
卷二 神的和好之道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這樣……”
（弗二19）
現在我們要把注意力轉移到使徒所用的兩個字：“這樣”。換句話說，我們在討論以弗所書第二章的過程中，現在已到了一個地步，就是使徒已完成他這一章主要的論述，此刻他暫停一會，來總結他前面說到的幾件事。既然這樣，我們不妨跟着作。當一個人仔細探討像這樣一段寓意豐富的經文時，很容易面臨一個危險，就是喪失了整段經文最主要的論點。所以我們應該照使徒所建議的，不時停下來，思考一下前面所發現的事。
這是何等奇妙的事！現在我們暫時全面來看這段經文。使徒已經一步一步地向我們指出，神如何藉着主耶穌基督，成就了一件大工，中間的牆——記在律法上的規條——已經被拆毀了。現在有了入口，我們得以在基督裡，藉着聖靈，到神面前來。我們必須銘記於心的一件事就是合一，這合一存在於所有基督徒中間。這也是使徒心中最掛念的事——“一體”，“一個新人”，“兩下”被一個聖靈所感，得以進到父面前等等。這是使徒迫切地盼望我們明白的事。所以我們最好概括地留意一下，究竟是什麼促成、產生、維持了這合一？此處我們面對的是聖經中一個偉大而重要的真理。
探討這題目時，很自然就有幾個重要的原則浮現出來。比方說，你思考這一類經文時，必然會再一次受到提醒：到底基督徒是什麼？促成一個人成為基督徒的因素是什麼？使徒一方面指出以弗所人如何與猶太人一同被帶入教會，一方面也指出猶太人和外邦人在進入教會、進到神那裡之前，必須先有什麼事情發生。此處我們又一次被帶到這個基本的立場上，清楚看見造成基督徒的根本因素。換句話說，這裡提供了一個對基督徒最佳的定義。
使徒指出的另一件事是，除了福音，沒有別的能真正使人聯合。使徒在解釋這奇妙的合一是如何產生時，也讓我們看見在這一切合一之前，必須先成就什麼。我們若洞悉那些在人與人之間產生隔閡的事，就必然會得出一個結論：只有神在基督耶穌裡，藉着聖靈，才能使人與人彼此和好。這是我們現代人必須記住的。我這樣說，不僅由於我想到教會，我同時也想到國際局勢。現今對於各國教會之間的合一，有各種不實的、刁滑的、膚淺的論調。但根據我對聖經教訓的瞭解，特別是這一段經文所教導的，沒有什麼比這種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塊的所謂“合一”之論調更危險、更愚昧、更徒勞無益的了。
我們必須明白，有時侯看起來似乎是合一，但那可能只是一種膚淺的、表面的合一。有時基于某些環境，人們會團結起來，共同努力；他們可能因為共同的需要或面臨共同的危險，而聚在一起，彼此磋商、合作。可是這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合一，人類歷史為我們提供了最佳、最清楚的證據。人與人，國與國，教會宗派與宗派之間，都可能為了特殊的目的而聚在一起；於是膚淺的人就說，仇敵終於消滅了，合一達成了。可是暫時因共同興趣而有的合作並不是真正的合一。讀讀你的歷史課本，你會看到在不同的時期，國與國之間會有不同的組合；某些時期，兩個國家似乎水乳交融，邦交穩固。可是你再翻過幾頁，又發現同樣的兩個國家卻在兵戈相向。如何解釋呢？答案是，當他們看起來友誼堅定時，是因為環境如此，兩國交好會使他們分別獲益。你在戰爭中常常會看到這種景象：一個共同的仇敵出現了，其他國家本來也是互相敵視的，但為了應付眼前的大敵，他們不得不組成聯盟，共同禦敵。一旦大功告成，他們彼此之間又開始爭鬥不休。先前的合一並不是真正的合一，那只是表面的、虛假的，不是真的。
教會的領域也一樣。有人說，既然我們面對的是共同的仇敵，譬如說是物質主義，每一個自稱是基督徒的人都應該聯合起來。別在乎基督徒的定義是什麼，只要建立統一陣線，共禦外侮就行了。於是有人說，天主教和基督教應該放棄歧見，攜手合作，共同對付大敵。他們認為這就是合一了。我的論點是，單從以弗所書這段經文看來，就可以知道前面的那種論調是多麼膚淺，多麼徒勞無益。這段經文幫助我們洞悉人罪惡的本性，以及那些使人隔離的事，我們若把握住它的教訓，就必然只會得出一個結論：惟有福音能帶來合一，沒有任何別的事物能產生真正的、持久的合一。這是再清楚不過的。
還有一點是很明顯的。聖經叫我們看見存在於基督徒中間的這種真正的合一之本質。它整個重點在於，只有符合此處的描述之人，才能真正合一。使徒已經用身子的比喻來作說明，這也是他常用的比喻。他強調基督徒的合一是活的、有機體的合一；不只是人與人鬆散地連結着，忘掉彼此的差異，形成一種聯盟。不！那是一種活的合一，是身體裡面得到的那種合一，手指頭與身子的其他部分連結起來，不是裝上去的，而是在同一個生命裡的，是血管、神經都相連的。那是一個整體，而有各種肢體,並不是把一堆肢體湊成一個整體。你必須從中央開始，向外頭發展；不可以反其道而行。或許我可以作這樣的歸納：基督徒中間的合一是無可避免的，因為這是每一個人的本質。有時侯我會想，這實在是所有原則裡最重要的一個。我們談了這麼多合一，卻可能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合一並不是人製造或安排出來的，基督徒彼此之間真正的合一乃是無可避免的。它不是人創造的；前面我們已經看過，它是聖靈造成的。我相信此刻這種合一也存在於每一個真基督徒中間。不管他們如何稱呼自己，這種合一是無可避免的，因為它成了每一個真基督徒的一部分。
接下去我要指出保羅如何將這些原則仔細地陳述出來。首先，他建立一個重要的前提：人因着本性和他們的背景，無可避免地會在他們彼此之間劃分界限。我們已說過猶太人和外邦人之間根深蒂固的偏見。那是人在罪中的光景。人在罪中就必然會充滿偏見。由於每個人都在罪中，都有偏見，就必然會有分隔。猶太人輕視外邦人，外邦人仇視猶太人，中間有分隔的牆。這個世界還是充滿種族歧視，人們毫不猶疑地貶低某一個國家或民族，責難他們，談到他們時極盡諷刺、嘲弄之能事。階級、團體的劃分處處可見。那不是一件表面的事，而是深植人心的。從某方面說，那是人無法控制的。人們試着要加以控制，裝出一幅彬彬有禮的樣子，他可能一面笑臉相迎，一面心裡咒罵不休。我們只是裝給人看，背後卻滿是敵意和隔閡。一個人又微笑又握手並不能告訴你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們可能一方面發表聯合公報，一方面私下計划著如何算計對方。我們都很熟悉這一類的事。所謂的政治手段就是根據這種假定：你不能信任任何人，只要利益所在，就可以在言詞上作任何調整。
這是人的光景。國家如此，個人也如此。如果你以為表面所見的就是其本質，那你未免太天真，缺乏歷史常識，而且也很危險。換句話說，我們又回到原先的論點上：在人跟人合一之前，他裡面必須要有一個徹底的改變。我們每個人的本性中需要改變的，乃是我們基本的偏見，不是為了妥協而表面上作一些變更，而是改變我們真正的自己和我們內心深處所相信的東西。除非這些得到了改變，否則空談合一只是在浪費時間，徒勞無益。
那麼福音如何產生真正的合一呢？猶太人如何與外邦人合一呢？為什麼所有真基督徒之間都必然有合一？答案如下。
我們都是罪人。只有福音能使我們看到這一點。我們每一個人是罪人。我要更進一步說，我們每一個人都同樣是罪人。決定你是不是罪人的因素不在於你犯罪數目的總和，而在於你對神的整個態度。此處我們看到人的分門別類是何等無用。這些是分隔猶太人和外邦人的主要因素。猶太人說，我們是神的選民，我們擁有聖經，有神的誡命、律法、儀文，有聖殿；其他人則什麼都沒有。他們以為這些可以使他們與神有正確的關係，使他們與外邦人截然不同。可是保羅說，他傳福音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猶太人明白，他們和外邦人一樣有罪。“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普世的人都伏在神審判之下。”由此看出，在人中間分出惡人、壞人、好人、最好的人、高貴的人等等是何等膚淺，徒然浪費時間。這些是我們的分法，我們稱一個人罪人，或外人；或判斷一個人是可敬的、善良的、仁慈的。我們真的將意義加在這些區分上。一旦你來到福音前面，這一切就消失了，毫無意義了。畢竟真正的試驗不是按人的標準你站在何處，而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得站在神面前。面對神的時候，我們都是罪人，都是邪惡的。我們不認識祂，沒有照當行的事奉祂。我們破壞了祂的律法，各人偏行己路。“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
在自然界的領域裡，這一點很容易理解。可是我們似乎不會把它運用到屬靈的領域裡。譬如計算電燈和電力有一定的標準，就是用“伏特”和“瓦特”來作區分——我應該裝一支一百五十瓦特還是一支十五瓦特的燈呢？兩者是何等不同！這中間的區別似乎很重要。可是你若把這支一百五十瓦特的燈泡和這支十五瓦特的燈泡一起放在太陽光前面，兩支燈泡的差異就微乎其微了。在太陽光前面，你有的是一根蠟燭，或一個強光燈，都無所謂，因為在太陽光對照之下，它們都黯然失色，所有差別都無關緊要了。屬靈的領域也是一樣。我站在神面前，面對祂的聖潔和律法時，即使我自認為比另一個人好一點,也無濟於事。問題是，神認為我夠好嗎？我有資格站在那裡嗎？福音就是要向人啟示神，啟示人在神面前的情景。世人都被定罪了，都在同一個惡的轄制之下。不論是猶太人、外邦人、化外人、希利尼人、為奴的、自由的、富足的、貧窮的、有學識的、無學問的，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世人都犯了罪。這種認知是通向合一的第一步。在達到合一之前，我們必須先被帶到塵土中。只要有任何一個人仍趾高氣昂，自認高人一等，就不可能有合一，因為他以自己的某項長處自誇。這種情形下不可能獲致合一；我們必須先把自己置死。我們面對神的福音，就被帶到塵土中，看見自己充滿罪污，我們逐一看見了自己在祂面前的光景。
上面第一個答案無可避免地又引致了第二個答案。我們不僅同樣是罪人，而且都一樣無助。這是猶太人最大的問題；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束手無策。他們以為擁有律法知識多少可以救他們，但是終歸會發現這些知識救不了他們。正如使徒在羅馬書第三章所言：“因為律法本是叫人知罪。”確實是如此。保羅又說：“非因律法，我就不知何為罪；非律法說，不可起貪心，我就不知何為貪心。”在這方面，律法有難以估計的價值。可是猶太人卻愚昧地認為單單律法的知識就能拯救他們。不！一點也不能。律法只是定人罪，卻無法助人得救。這點對於使徒的論證，對整個福音的論點都是非常重要的。再聽聽羅馬書第八章第三節所說的：“律法既因肉體軟弱，有所不能行的，神就差遣自己的兒子，成為罪身的形狀，作了贖罪祭，在肉體中定了罪案；使律法的義，成就在我們這不隨從肉體，只隨從聖靈的人身上。 ”這是永恆的真理。我們不僅都是罪人，而且都對自己身陷罪中的事實無能為力。也許我們試着用卓越的方法或堅強的意志力來使自己變好一點，可是卻徒勞無功。有些人可能過着刻己、節制、高尚的生活；他們盡心竭力修身養性，提升自己的道德水準；可是這些都無濟於事，因為這本是神的工作。當你面對一座險峻的高山時，一再吹噓你的汽車有多大的馬力也是無用的，因為此時車子根本無用武之地。這就是人在罪中的情形。一個人在道德上的努力是無關緊要的，因為靠他自己他是永遠無法滿足神和神的要求的。沒有人能單憑着自己的義和努力面對審判。瞭解這一點之後，我們就不得不說：
縱我雙手不罷休，
不能滿足你要求；
縱我眼淚永遠流，
縱我熱心能持久，
這些不足贖愆尤？
我們都是無助的、軟弱的、沒有果效的；我們都在塵土中。明白了這一點，才能帶來合一。以前，或許有人說，我比你強，我比你有經驗。當我們無助地躺在塵埃中時，我們才知道自己一無可誇，乏善可陳。我們都閉口無言，競爭也消弭了。我們都站在同一個地位上。
當然，這又引我們到使徒所強調的另一件事上：我們都是來到同一位救主面前。使徒多麼喜愛重複這一個名字！“你們從前遠離神的人，如今卻在基督耶穌裡，靠着祂的血，已經得親近了”；“因祂是我們的和睦，將兩下合而為一；”“而且以自己的身體，廢掉冤仇，就是那記在律法上的規條；”“為要將兩下，藉着自己造成一個新人；”“便藉這十字架，使兩下歸為一體，與神和好了；”“並且來傳和平的福音給你們遠處的人，也給那近處的人；”“因為我們兩下藉着祂……得以進到父面前。”這位就是可稱頌的人子！此處我們開始看到積極的一面。我們都在塵土、灰燼、襤褸中；然後我們抬頭舉目，看見了同一位可稱頌的主。我對普世信仰大會沒有興趣。我不可能跟一群人一起跪下，一起仰望，而其中有人仰望的是孔子，有人仰望的是穆罕默德，有人仰望的是佛祖，還有人仰望別的哲學家。不！只有一個人可以仰望，就是可稱頌的神子。任何人若不是跟我仰望同一位救主，我就無法與他交通，與他合一。“因為只有一位神，在神和人中間，只有一位中保，乃是降世為人的基督耶穌”（提前二5）。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合一。我們都在失敗、絶望的光景中，如今我們仰望同一位救主。若不是這樣，高談合一又有什麼價值？若是我們對祂有疑問，懷疑祂究竟是一般的人還是神的兒子，那麼高談我們之間的共同點，聲稱我們是合一的，又有什麼價值？我們必須承認，只有一位救主，一位主耶穌基督，祂是神，也是人，由童貞女馬利亞所生，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害，第三天復活。對祂不能有疑問。除非在有關祂的事上取得共識，否則怎能奢言合一？我們仰望的是同一位救主，同一個人子！
此外我們又有同一個救恩。你看，這件事必須說得具體、詳細。你不能只是說：“哦！是的，我相信基督，所以我和一切相信基督的人合一了。”但是相信基督究竟是什麼意思？請注意使徒怎麼說。他說：“那時，你們與基督無關，在以色列國民以外，在所應許的諸約上是局外人；並且活在世上沒有指望，沒有神。你們從前遠離神的人，如今卻在基督耶穌裡，靠着祂的血，已經得親近了。”那是惟一的方法。一個人除非藉着寶血得以彼此親近，否則我就沒有辦法與他親近。一個人若不喜歡血的神學，我就無法與他交通、聯合。他可以告訴我他相信基督，可是我只認識一位基督，就是為我的罪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除了“耶穌的血”我沒有別的法子到父那裡去。一個規避十字架的人，不管他稱自己什麼，我都不能與他有交通。在這一群被寶血贖回的人之中，才有真正的合一，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的救恩，在這救恩中，十字架是無可避免的，是必要的，而且是一切的中心。保羅在羅馬書第三章又說：當神在基督耶穌裡稱人為義時，就顯明了神的義。我無法去相信一個對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的神。神是“聖潔、公義、公平”的。祂說過祂要刑罰罪，祂必須這樣作；我相信祂藉着十字架上的基督已經這樣作了。同一位死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已經從墳墓裡復活，升到天上了，使我得以稱義。我只和那些身穿基督義袍的人合一。當人穿著不同的衣裳——有人穿著他自己道德的義，有人穿著某種哲學的義，另有人穿著基督的義——這中間怎麼會有合一可言？我們只與那些“曾用羔羊的血，把衣裳洗白淨”的人合一，他們以神兒子的義為袍子。這不只是保羅的論證，也是聖經各處可見的論證。我們分享同一個救恩。猶大書也說，我們是“同得救恩的”。
這是所有基督徒所共同有的。再進一步說，我們也有同一位聖靈住在我們裡面，在那裡作同樣的工。使徒已經提過祂。他說：我們是“被一個聖靈所感”，得以進到父面前，“就當恐懼戰兢，作成你們得救的功夫；因為你們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們心裡運行”——同一位神，同一位聖靈。這種合一多麼活潑！這與那說“讓我們團結起來”的膚淺論調多麼不同！既然我們有共同的仇敵，就當忘掉所有的差異。我們需要徹底的改變。照着人的本性是必然會引起分爭的，若不對付人的本性，就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要改變人的本性，必須有聖靈介入。祂已經來了，同一個聖靈住在我們每個人裡面，祂在我們裡面造了新的性情——從許多方面看，或許這是最奇妙的事之一。“若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基督徒並不是一個改進自己、學會多少控制住自己，或（套用聖經的用語）“洗淨杯盤的外面”的人。不！他是一個新造的人。他“與神的性情有分”。神的性情就是愛。
若沒有愛，怎能談合一？但是聖靈可以造出這個新人，這種新性情。“聖靈所結的果子”見之於每一個基督徒身上，所以你必會合一。每個基督徒都是由聖靈、由同一個聖靈而生。基督對尼哥底母說：“你們必須重生。”“從肉身生的，就是肉身；從靈生的，就是靈。”這是絶對必要的。人若沒有這種共同的性情，就不能合一。我們可以在基督裡得到。祂已“將兩下藉着自己造成一個新人，如此便成就了和睦。”屬於祂的新人！因此基督徒有了這種新性情，新的基本個性，就會有相同的興趣，關心同樣的事，有同樣的渴望。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會立刻發現彼此有共同的興趣和渴慕。你遇到一個基督徒時，會發現找出共同的話題並不困難。你很快就會認識他，因為你們談到同樣的事，就是屬靈的事；不再談論世界和世上虛浮的事，而是談到永恆的事，談到靈魂、神、基督、救恩、重生等諸如此類的事。基督徒聚在一塊時很自然就暢所欲言。這是舊約和新約所描述的情況。這些人彼此認識，彼此吸引，彼此瞭解；他們不需要詳細的介紹，他們很快就進入這些話題，受同樣的渴慕和盼望所激勵。基督徒之間的合一是無可避免的。
接下去是，我們有同一位父。“因為我們兩下藉着祂被一個聖靈所感，得以進到父面前。”我們彼此相屬，因為我們都屬於神。我們是同一位父親的兒女。一個家庭的成員也許會有爭吵的時候，但這一切背後有一個基本的聯結。這是基督徒之間的真合一與現今世界所製造的膚淺合一之間的差異所在。你可能會觀察一個家庭之後說，這家人似乎彼此不和，爭端不斷。可是你若想插手干涉，就會發現他們還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因為他們中間有血脈相系。他們屬於同一個家庭，同一個父親。他們有權、有自由持反對的意見，可是他們之間總是有基本的合一。至于其他的人即使表面和諧，但內裡缺乏堅固的聯繫，一旦面臨需要，表面的合一就可能應聲瓦解。真基督徒有同一位父。我們都是大君王的兒女，因此我們分享同一個家族的志趣。
不但如此，我們基督徒也都有同樣的試煉和試探。我們也有同樣的問題。有時侯這一點可以更容易使人明白合一的意義。當你認為你獨自在患難、困境、艱苦中時，你若和詩篇第七十三篇的作者那樣來到神家中，你就會立刻發現，原來不是只有你遭遇到這一切。你遇到別的弟兄，他開始告訴你他所經歷的困難，原來他也跟你一樣，有各種試煉和難處。由於我們是屬聖靈的，我們有了新的性情，所以我們都面對同樣的仇敵——世界、肉體、魔鬼。他們用同樣的方法攻擊我們。所以我們應當互相體諒，分擔彼此的重擔，互相體恤。保羅對哥林多人說：“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非是人所能受的”（林前十13）。我們都在打同一場戰爭，一齊“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但是感謝神，在爭戰中我們也經歷了同樣的恩典、同樣的拯救，有同一位救主、引導者、教師、朋友。
最後，我們都一同邁向永恆的天家。作為基督徒，我們明白這個世界將要過去，今生只是一個預備的學校。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正邁向天家，邁入榮耀中。我們有同樣的盼望等在前頭。今生也許會有一些分別存在——國籍的不同，恩賜的差異。也許我們外表有很大的差別，可是我們都在邁向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榮耀，同一位神，同一個天家。我們定睛望着“大賞賜”。
你現在是否同意了我在一開頭所提出的前提？只有合乎上面提及的各項情景之人，他們中間才能有真正的合一。其他的合一都沒有價值。同時我也要附加說明一點：任何足以在真基督徒中間引起分裂的事都是有罪的。所以我不在乎一個人被貼上什麼標籤；我真正認識、對他有興趣的人，乃是具有以上各條件的人。我不在乎他們的國籍、膚色、恩賜、能力、資產，或者世人加給他們的標籤。如果一個人告訴我，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盼望的、邪惡的、可咒詛的罪人，他也知道他只能依靠一個事實，就是主耶穌基督為他的罪死、為他身體破碎，流出寶血；他只信靠基督代贖的大功，神已藉着聖靈賜給他一個新性情。這樣的人，我與他是合一的。我屬於他，他屬於我，我不會容許任何事物分隔我們。這樣的人怎能因不同的宗派而被分隔，去與那些沒有基本共同點、只有相同傳統的人聯合呢？真正的合一是屬靈的合一，這是新性情的合一，是在基督並祂釘十字架裡的合一；是祂的血的合一，是與主自己的合一。
但願神以祂無限的恩典，賜我們能力看清這些事。聖靈裡的合一是惟一結合了平安的合一。感謝神，所有屬於祂的人，儘管曾是瞎眼的、犯罪的、失敗的，但都從祂的靈而生，都是屬祂的，都合而為一了，這是何等榮耀的真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