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器皿的预备

灵命深处 - 宾路易师母传记 | 葛朗蒂
童年环境的塑造及影响

一八六一年二月二十八日,我诞生于南威尔斯的尼士地方。父亲是一位土木工程师,母亲是商人的女儿,外祖母则生于望族,育于富有的叔父家里。我是第二个女孩子,姐姐在我诞生前就已经死了。祖父夏斯是尼士地方的牧师,是美以美教会迦文信徒派著名的牧师,与当时著名的属灵领袖同工,在全威尔斯南北旅行传道。他主要的事工是建立信徒,最喜欢讲「救赎」的题目,被称为是当时团体中最属灵的传道者,与威尔斯的属灵领袖们常有交通。

我的家是美以美会主要牧师们往来服事、聚集的场所。我童年所有的回忆都环绕着五月的第一个礼拜日,或是主日的大聚会和家中过路牧师们来去的事,可以说,我是在美以美迦文派宗教的环境中长大的。

后来母亲告诉我,在我未出生之前就已把我献给神了。她本以为孩子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可以不犯罪,没想到后来她发现,每一个来到世间的人都是早已有个「堕落的亚当」时,这给了她一个极痛苦的打击。她的醒悟是在我两岁时,按理带我的保姆是不应该带孩子们到任何人家去的,但她带去了,并且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当我被盘问时,为了帮助保姆,就撒谎说我没有到那里去。这事后来被发觉了,我的母亲含着痛苦的眼泪,跑到我祖父那里哭诉,没想到她看如天使般的孩子竟然会撒谎。

我九个月大的时候,在没有人教导下就走起路来了,并且时常爬起来在房间横越行走,以后也常常这样。医生特别嘱咐母亲不要教我什么,因为我的头脑活动得太厉害,这对我是害多于益,所以不能太过鼓励。虽然如此,许多字母仍然是由我自己从字纸上学会的,当我拼出几个字母时,便叫父亲或是别人教我认识这个字,因此打从四岁时,就能流利的读起圣经;同时还能拿起一本故事书来阅读,以后书中每个人如何,我都能述说出来。由以上的事实证明,我切不可太早读书;因此家人将我延至八岁才送入学校,寄宿三个月。其他时候则住在山上农家,在那儿我可以自由地过着乡村的生活,因为那里没有书本的引诱,而我家有一个藏书楼,父亲最喜欢在那儿阅读,并且还买了许多文学作品及其他各种好书。

九岁时,父亲租下当地的旧博物院,当时那个地方已经多年被他用作办公处,现在因为家人多了,所以将它改为住屋。前屋有三间大房,二楼作为办公处,其他隔作房间。前座相邻有五层的塔座,底层的墙厚三尺,顶层是旧的观象台,没有屋顶,由该层可以看到邻近周围许多英里。塔上满盖长春藤,是成千小鸟的巢窝。在这栋老旧的家里,我们快乐的过了许多年。顶楼角窗是我们的游戏室,那里同时储放着我们最喜欢的书,因此我们这些孩子常是坐在楼板上,在各种的书籍和杂志堆中,不断的看!看!看!

四个弟弟都紧紧的跟随着我,一直到我十岁时,我的游伴都还是男孩。我们常在花园里玩球、爬树,各处都有我们的「读书窝」,有时在烟囱后的小屋,那里布满了长春藤,环境十分幽静;有时我们也爬到树上去读书。

我父亲对儿女们很是尽心照顾,记得当我们六个儿女一对一对地走到礼拜堂时,常会听到人家说他的「箭袋充满」,他听了这话心中是何等的高兴!他也是我们很喜欢的伴侣,记得他常指岩石的地层给我看,并带我们到海边去找化石和一些奇怪的石头。父亲留给我们一生难忘的印象是极为诚实,他很小心地将诚实的好处教育给他的孩子。他不让仆人或别人对他的孩子们作漫不经心的应许,他坚持讲话的词句和语调必须真实。

十岁时我被送入天鹅海寄宿学校,作较长时间的寄宿,因为面临海边,对我的身体有益。我坐马车到礼拜堂去,睡在女校长的卧室里,蒙她直接照顾。但这种舒适的学校生活,我最多只能忍受六个月。记得有一次刮东风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出去游玩,我却得留在屋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有点受到身体的限制,就躲在鞋柜里面饮泣。

当时种种慈爱的照顾和轻微的训练仍不适合我,我就回到家里,直到十二岁那年,开始了第一次的工作。

母亲是一个禁欲的支持者,那时尼士地方发起禁欲运动,她第一个加入。我也热望做个团员,但成年人的宿舍,并不接受十二岁以下的儿童。一直等到十二岁生日过后,才达成愿望加入该团,第一夜宿于该舍时,却发现自己是在一群贪婪的人中。我第一次传福音是与母亲同工,心中很喜爱,并热望在禁欲运动中作一个好兵丁。不久一个少年人的宿舍又开始了,我就成为少年人中的主管人员。当时该宿舍收容四、五十个孩子。

早年的基督教工作

那时有一位贵格会的姊妹开了一间学校,我和两个弟弟都进入这个学校就读,我因为身体上的需要,常常得更换地方,以致学校生活无法继续。后来我跟一位德国先生学习法文和德文,裨益也不大。十三岁时,在圣大卫教堂上主日学,当时副主教古力菲是尼士地方的教区长。我的双亲是美以美迦文派信徒,他们在威尔斯工作,因此我们有更多机会熟悉英文。双亲心胸广阔,并且是真实的基督徒,对教区长亦甚热诚,所以他们准我上主日学,以后又许我加入唱诗班。

虽然我的学校教育断断续续,身体又很柔弱,但对禁欲运动仍深感兴趣,以致十四岁那年,我义务地做了成年宿舍的秘书。

贵格会有一位弟兄是十二个男子的家庭教师(其中有三个是我的弟弟),他训练我做秘书工作,由于工作很是成功,所以多次重新选举时我都再度当选。

这份工作一直做到我十六岁时,因家中有人发生了意外才停止。那是父亲在一次工作中误吸了大量的瓦斯,病了两年,于一八七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去世,我始终记得父亲出殡时种种凄惨的场面,当时我是站在窗前看那排悲哀的行列,两个叔父在棺后,双手各牵遗孤随行。

母亲抚育遗孤八人,在我下面尚有二个妹妹,五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才三个月,唯有我年纪稍长,十六岁。父母亲生前的工作甚为成功,但一直学不会作生意;父亲不喜欢金钱,最怕写遗嘱和作帐目。他死的时候,职任是南威尔斯大煤矿公司的工程顾问,是他生前所有职业中的最高职位,也是其一生的最高峰。但欠帐需还,不久便耗尽我们的一切。母亲为了抚养和教育儿女,不得已而开始学习经商。

于是,那栋老旧的博物馆很快地变为商场,她敏捷的才能使其入息能供大儿子在牛津读书,他学的是土木工程,老三学的是测量。她不停的工作,一直到孩子们都能自立为止。

十九岁的时候我结婚了—--对方是一个诚实可爱的配偶,我更爱他的品德。像我这样的女子,能将终身托付给一个永守诺言的男子是十分幸运的。当时我仍然是那样的娇嫩,身体是那样的脆弱,叔父本着应尽的本分去告诉我的未婚夫,也就是说,若他娶了我,无疑正表示他这一生将负起照顾一个病人的重担,而在了解这样的事实后,他仍不失约,于是我们便快乐地结婚了。我们的新居位于伯来登,丈夫在那里做书记工作。

真正的改变

在宗教环境中成长的孩子,内心常未真正改变,我是一直到出嫁离开了自己的家之后才改变的。婚后丈夫常去伯来登的教堂,那里的副神父是极尊严的,但他劝我们认罪的事情却始终没有成功,只因我们对他那种英国天主教的见解从未热心过。

婚后十八个月,我开始对主的再来感到十分不安。因为深知自己并没有预备好要去见祂,这时我开始真正寻求主。我悔改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引导,我记得那是在一八八二年的元旦,这件事始终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中直到如今。

在我心里的最深处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要知道我确是神的儿女不是。于是我从书架上取下圣经(平日很少去读)。当我翻开时,眼睛只看到「耶和华将我们的罪都放在祂的身上」,再偶然翻时,又有一节「信祂的有永生」。立即地,我面对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是否相信神已将我的罪放在十字架的羔羊身上?若我单纯的相信神的话,我就有永生吗?就是这样吗?我因惊愕而停了一下,随即很快地说,「主啊,我信!」于是一个灵魂通过死亡进入生命了,也成了神的恩典和「那为我们受死的」爱心的战利品。神的灵立刻与我的灵同作见证,我是神的孩子,并且我的魂中充满了深处的平安。

我的新生命结出果子,就是要我去胜过许多困扰我的罪。但我的软弱哪能得胜呢?不但如此,我反而被罪辖制了。我的努力尽成可耻的失败,以后几个月里,我都在苦苦痛悔的过程中,为了自己无法胜过的罪而流出许多眼泪。

〔上面一段是由宾路易师母写的「自传」中所节录的,作为本书的一段起头,本章后面的两段则是摘自「主的引导」书中的一段。我们盼望靠神的帮助,尽量由她所说的话、日记、书信、文件,并她去外国时所保留下来的记录,了解她灵命长进的过程。〕

历次蒙的奉献工作

一八八三年八月,她的丈夫被聘为力次蒙自治领的会计师,于是宾路易夫妇离开伯来登前往力次蒙,他们在圣三一堂聚会,接受霍布金牧师很深的属灵教训。他第一次的讲道使她那饥渴的灵魂彷佛「天开了」一般;就是在那里她头一次听到,罪的捆绑能够得胜,完全是借着基督的宝血。从此她经历了完全降服的喜乐,以及圣灵充满的能力。有一天她去拜访霍布金夫人,夫人慈爱的问她是不是「基督徒」,她很高兴的回答「是」,这是她第一次公开在人的面前承认主。这个回答使她自问并对自己说:「我现在说出了,以后就要保守永远这样。」霍夫人又问她「已经胜过罪」没有,她向夫人承认她「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

当时她极深切的盼望神尽可能地在她身上作事,并时常挣扎着要「得胜」,特别是身体上的软弱。

从一八八四年二月廿八日早上八时的半页记录,我们可见这位年轻的基督徒完全降服与奉献的一斑了,里面是这样记着:

「主耶稣,这是我廿三岁的生日,我再将整个的自己交给你—--我的灵魂、生活、时间、两手、两足、眼睛、口唇、声音、钱财、聪明、意志、爱情、健康、思想、意念以及我的心,我的一切所有,一切所是,不论我将来是什么,都完全的、绝对的、没有保留的属于你。我相信你已经悦纳了我,求你在我里面运行,叫我愿意遵行神看为可喜悦的旨意。主啊!你看怎样好就怎样用我,好叫我的眼睛专心注视神,你虽以目示意,我都准备遵行。你是我的主、我的救主和我的引导者。愿神圣洁的同在不离开我,每日吸引我更加亲近你,直到那荣耀的时刻-—-我与你面对面的时候!阿们。」

神绝对而完全的悦纳了她的祷告,全地有成千上万属神的子民都能见证,为了祂的荣耀,「神拣选了这软弱的,为要叫强壮的羞愧。神也拣选那无有的,为要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

一八八六年一开始,在一个「儆醒之夜」后,她如此记载着,「感谢神,这年我学习『与祂同在』,但我渴望眼睛更单纯,光看祂的荣耀,使我的意志消失在祂的旨意里。」

稍后她又记着:「今天不断有试探和一些不满、发怨言等争战。虽在黑暗中,依然一直守着阵地,我多次恐惧得要放弃了,但我持守靠近宝血……。」然后又记着:「一两次说了急促的话。哦!我多么希望我的声音也能柔和啊!有了平安和信靠,却仍未十分明朗,然而我依然信靠。……」「一整天都很疲乏,早晨又觉得急躁了。我何时才学会安静及仁爱,忍受一切而不轻易发怒呢?这之后很难相信主能立时赦免,因此心中没有喜乐,只觉得受重压。人是需要感觉被赦免的-—-唉!人是何等需要训练,而主又是何等忍耐啊!」

但有时候也深感觉到与主交通的亲密,她渐渐知道如何更亲近主。她记着:「好快乐的日子,没有黑云,只觉得主的微笑和同在--唉!我在受试探的时候为何没有更完全的倚靠祂呢?」又是快乐的日子,主是这样亲近,这样宝贵阿!「没有间隔」,是何等的甜蜜啊!」

这个时候,她大大的欢喜,因为主答应了她许多的祷告。她的丈夫更决断地站在主这边,他们同心寻求事奉神,拯救灵魂。那些日子很是忙碌,家庭的责任、家务琐事,每一点「余暇」都用来找寻人的灵魂,在路旁沉着地对人谈道,在家里谈道,及去三一堂聚会。不久宾路易师母很快地变成一位说话流利,并且有属天能力的露天讲道者。在日记中多处详述着她对神感恩的心意。一八八六年三月,在一次聚会中,有许多个人工作的好机会。她写道,「当时我领了两个孩子归主,并跟一位青年长谈,他很受感动,答应我回家后将他的愿望向神祷告。第二天在黑门聚会时,虽然整天情形不好,但又看到那位青年,我一直注意他,经过很长的时间,感谢神,他终于决志了,后来我被引导去助他一臂之力。下午在大学讲堂里,我又引导四个男孩接受主。」在这些日子中,她仍然尽到年轻妻子每日所应尽的本分,并做主的工作。

一八八六年十月十四日,力次蒙女青年会学校开学了,神用霍布金夫人设立了这项工作,工作中心是为从事商业的女子设一查经班,这查经班曾在已去世的亚伯赫夫人家中进行了一些年日。

于是宾路易师母展开了礼拜日下午的查经班,除此之外,还担任新开的女子救济所里的「图书管理员」,救济所是为对个人谈道工作而设立的,带领了许多人悔改相信基督;同时也和亚伯赫夫人同做该所委员,投身于救济所工作。其中有一个女子,她将她带回家中当侍女,但却因此而经历了许多苦恼和烦扰,因为这位女子后来竟和一名士兵私奔了。她经过多日旅行的艰苦,为要寻找这头「迷羊」,并曾经过三处军队驻扎地点,和该救济所所长同去找了三天,却毫无结果,午夜后才回到力次蒙。

一八八九年可以称作「痛苦之年」。她的日记中充满了长而痛苦以及多项软弱的记录,当时她的病是胸膜炎,肺病也似乎在加深中。在古医生的看顾之下,她的体重经常是在九十一至九十五磅之间,怎么样也不再增加。虽然如此,对主的工作仍不松懈,对救济所的祷告会、查经班十分热心,无论什么时刻都去参加,就是长时间的委员会也仍照常参加,虽然会后身体极倦。此外几乎每天都向女子作个人谈道,为要给与属灵的帮助,这事常是祷告和思想的题目,并且将每个人的名字记在日记本上。

主的引导使祂的孩子经历更深,并更深地与祂交通,在安静平稳、不知不觉中,祂预备了她将来的道路。在这之际,她因不在力次蒙而很想念她的一位好友,而这竟也是神训练祂孩子的一个方法。

生命的河流

一八八八年二月,她特别详细的在日记中写下,她们两人如何在那时认识祂的训练:「有一次我们谈得很深入,并谈到在我们分离时所学到的教训。她说在这之间她更认识基督,我也有同感。我发觉我努力前进的时候,很希望有人陪伴。但我愈努力向上,魂里就愈为孤单,并要在这种情形中感到满意。我看这一幅『窄门与宽门』的图画,一些走过十字架道路的人们,伴侣很少。我记得耶稣也是魂里孤单的,所以我若要努力前行,也必须满意孤单,让别人离开我吧!努力前行,有基督作伴就满足了。我一看见这点,就看明以前是什么使我稽延。现在,我不再稽延,只要一心一意跟随基督前进。」

再过几天,她对家中的一个人深有负担,极愿领她认识基督。经过深深的省察心境和祷告,她写道:「我觉得很不配,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必须多祷告,我的祷告还不够一半呢!我觉得前面像有深渊和高处,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面如坚石,努力前行,为要满得祝福。」正如其他日子一样,一张名单递进来了,上面有四、五位是有需要的人,他们大都是来作个人谈道和祈祷。虽然在这些日子中她只能待在房里,胸口喘息着、刺痛着,只要稍微吸入一点风,肺就变得极为软弱,但她仍持续地做着这些工作。

在早年的日记中,很惹人注意的一段是:「一开始的事奉就常带着肉身极厉害的缺陷,然而一旦有机会帮助别人时,就从中得了安慰。甲女士七点一刻来,我几乎是以非常疲倦的肉身来和她谈话……乙小姐又来谈了五分钟,丙女士谈了一个钟头……但是后来的祈祷,是多么的甜蜜啊!」

这时候她的灵命,走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她领悟到一个「天然的人」绝对无法服事神、令神喜悦,她感觉自己需要由上面赐下特别的能力,这个体验是慕安得烈博士那本「在基督里」领她认识的。慕安得烈当时是有名的「神深奥的事」的教师。「在二月一个下雪的礼拜天,我们整天读慕氏所著的『在基督里』。这书真是太深了,几乎看不懂,但我渴望知道多一些,我知道太少了,愿他教导我!」十天以后,这事的新鲜亮光和信心进来了,她的记录是喜乐的。

她引用这书中的话,写道:「我看到这经历临到别人身上时,是极安静的,同时也让人清楚看见,他们是充满了基督的灵。慕安得烈的话很有亮光,并且让我看见这是我近来已有的经历,如今我看见神的能力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主岂不会在这几年教导我知识、爱心和顺服吗?今年冬季,我与祂的死联合不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吗?我岂不是看见肉身的绝对无望,并强烈的觉得它是绝对无能的吗?」

从此,她的生命与工作有很大的改变,宾路易师母多年以后写了一本小书,描写末后仍有更大的「圣灵充满」。神的儿女接受了这个恩典,才能准备好勇敢的为主作见证。「『圣灵充满』有两方面的分别,这在我个人的经历中十分清楚。……我读慕安得烈的书时,清楚知道我应认识圣灵是一位主,并接受祂,因这是基督的恩赐,我简单接受如同接受主耶稣作我的救主一样。我很能记忆那深处的平安,因与神相交,与圣灵来往。圣灵的果子:爱、喜乐、和平就跟着来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工作没有多大改变,我仍不能大胆地为基督说话,也没有能力作进展的服事。在这几方面我一如从前,直到三年后我才看见,有一个圣灵的浸是为着服事,意即拯救脱离对人的惧怕,并且有能力、有果效的为基督作见证。」

以后,认识她的人都曾听她讲起:她甚至在极小的聚会以前,都要费许多小时艰苦的预备,因她每逢讲道之前,心中就会产生恐惧的痛苦。他们都觉得希奇,为什么新的灵充满,未救她脱离这些,特别从她的日记中可以清楚看见,两天后她记着:「晚上的聚会……惧怕的痛苦又来到,催逼着我到主那里呼求将自己交给祂,求神使我平稳……;果然,聚会一开始时,我就安静了,我们的光景很好——完全自由——这是荣耀的……,这是祷告的答应,喜乐淹没了我。」

真的,主没有不尽祂的本分,祂交付「种子给撒种的」,并且是自由的撒种,虽然那时人还没有感觉神的灵是自由无限量的由人的灵中倾倒出来,也就是从魂器皿的拘禁中释放,以及灵被举起到管辖魂和身体的地位。

当时她还没有稳定的胜过缠绕她的罪,特别是肉身中的威尔斯性情——急躁的灵常会增多起来,她因此身体十分软弱,谁会了解那时她的神经是多么敏锐呢?然而她不肯轻看自己的错处。春天时,她花了整整一个礼拜和仆人在家里大扫除、缝纫,同时还不住的有人求见、聚会,她对一切主的工作都未曾松懈,日记中记着:「晚上好疲倦,肉身的疲劳带来了一些苦恼.然而这在主前是无可宽恕的。」

一八八九年春,她患了严重的咳嗽,夜间还发烧。四月廿七日她去不列敦和朋友同住,一个礼拜后,又去衣士榜的休养所,直到五月中,整个春季除了躺在日光下或短暂坐车,病体实不堪做任何事,然而在那里还不断的有人要求「会见」,致使她体重直线锐减,一个礼拜减轻了三磅,并且第一次咳出血,其生命如同退潮一般的衰弱了。

水到踝子骨

后来她回到力次蒙参加救济所委员会、查经班、女青年会,并担任起秘书的职务。十一月及十二月又到南方海边。神仍然对付祂的仆人,她更感自己不够资格为祂工作,她需要比现有的更大能力来胜过肉体的捆绑以及退缩的惧怕,这些她在过去都曾想过许多方法来脱离的。十二月的一个礼拜日,在衣士榜的长石堂,她说她「出去悔悟过,为的是要脱离自觉。」但此后所得的释放不大,也不能持久。去赫斯登亚伯夫妇处之后,灵才变得高昂、新鲜,用完晚餐后,她对这本敞开的圣经,也谈论了很多。

这年冬天,身体的软弱更甚,神借此教训祂的儿女,当她要为祂工作时,须运用祂的生命作她身体的力量。这时神还没有给她「医治」,肺痨病状继续加深。一八九○年二月一个寒冷的日子,下雪又刮风,她日记里写着:「整天运用主的力量,并保守身体去参加救济所的查经班,回家身体虽然疲倦,但心中却是喜乐,并且充满感恩。」她所求的恩赐乃是为主工作,不是为她自己。次日仍是有东风,日记记着:「整天在家里……不比昨夜更坏,但若是不必要而出门,我就不能求主保守。于是我违背自己的喜好,留在家里……。」

一八九○年三月,有人邀她担任力次蒙女青年会义务秘书,从人看来,她最多只能再活几个月,但她仍勇敢接受。她求医生说,若她只能拥有片刻的生命,她愿「死于神的工作中」,因她极愿全心倾倒出来服事她的主。

于是不顾她自己健康的情形有多糟,她仍不断的努力工作,当时有一位菲丽·罕勃里小姐做她的义务秘书。她们一同开始了音乐训练、唱诗班、速记班和其他活动,其目的是为了吸引城中的青年女子加入查经班和其他的聚会。这个时期宾师母记道: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感觉到属灵的果效并没有和我工作的劳力相等。我就开始疑心是否真正经历了圣灵的充满。无疑的我已接受了祂,并使我的生命进入安息。但当我拿极微的服事结果,与五旬节时神赐给使徒们的结果相比之时,我只得承认,我并不懂得圣灵真正的能力。每周的查经班成了我的困扰,我无力讲道,组织工作是很容易的,聚会却成了痛苦的试炼。自觉几乎使我瘫痪,并使讲道显得困难,似乎别人都有讲道的恩赐,而我却是明显的缺乏。于是当我一发现谁充满了圣灵,就立刻上前去邀请来力次蒙讲道,一听见谁知道一些关于圣灵的事,就专程邀请。我很盼望跟我同工的女孩子们都能得到这个福分。我脑中定意对自己说,我不是神要使用来说话的人。直到有一天,主转向我说:『为什么你自己不讲?这些人已经够忙了,你为什么不给神使用呢?你为什么不能成为传道者呢?』然而,我确认自己是不能说话的!查经就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预备,这种效率下还能作什么?绝不可能的!」

对于一个不想更深追求的人,也许对这样的祝福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在这里有人归向基督,并在跟许多人的私下谈话中,引领神的儿女将一切置于祭坛。光是这一点,照外面的说法而言,已是令人满意了;但工作者心中却深知缺少能力。神等候自己的时候「满足」。她以后写道:「她「等候」直到我自己的能力到了尽头。我在查经班中是如何教那些女孩子们啊!我的圣经满了注解,每次皆小心翼翼的为她们预备一碟属灵食物!「这些食物」都是从别本书中抄来的。……她们在生活中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我起先以为这是女孩子们的错,直到主说:「是你错了!」「但主啊,我已奉献了一切,在我里面还有什么呢?每天早晨我就是花时间在读经祷告,照我所知道的一切,将我生命中的每一件事弄好。」但主仍是说:「这是你。」于是举手摔碎我,然后给我一个可怕的启示,我的每一个活动、能力、忍耐,一切都是「我的自己」,而这些不过是藏在「奉献」的美名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