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器皿的預備

靈命深處 - 賓路易師母傳記 | 葛朗蒂
童年環境的塑造及影響

一八六一年二月二十八日,我誕生於南威爾斯的尼士地方。父親是一位土木工程師,母親是商人的女兒,外祖母則生於望族,育于富有的叔父家裡。我是第二個女孩子,姐姐在我誕生前就已經死了。祖父夏斯是尼士地方的牧師,是美以美教會迦文信徒派著名的牧師,與當時著名的屬靈領袖同工,在全威爾斯南北旅行傳道。他主要的事工是建立信徒,最喜歡講「救贖」的題目,被稱為是當時團體中最屬靈的傳道者,與威爾斯的屬靈領袖們常有交通。

我的家是美以美會主要牧師們往來服事、聚集的場所。我童年所有的回憶都環繞着五月的第一個禮拜日,或是主日的大聚會和家中過路牧師們來去的事,可以說,我是在美以美迦文派宗教的環境中長大的。

後來母親告訴我,在我未出生之前就已把我獻給神了。她本以為孩子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可以不犯罪,沒想到後來她發現,每一個來到世間的人都是早已有個「墮落的亞當」時,這給了她一個極痛苦的打擊。她的醒悟是在我兩歲時,按理帶我的保姆是不應該帶孩子們到任何人家去的,但她帶去了,並且叫我「不要告訴別人」。當我被盤問時,為了幫助保姆,就撒謊說我沒有到那裡去。這事後來被發覺了,我的母親含着痛苦的眼淚,跑到我祖父那裡哭訴,沒想到她看如天使般的孩子竟然會撒謊。

我九個月大的時候,在沒有人教導下就走起路來了,並且時常爬起來在房間橫越行走,以後也常常這樣。醫生特別囑咐母親不要教我什麼,因為我的頭腦活動得太厲害,這對我是害多於益,所以不能太過鼓勵。雖然如此,許多字母仍然是由我自己從字紙上學會的,當我拼出幾個字母時,便叫父親或是別人教我認識這個字,因此打從四歲時,就能流利的讀起聖經;同時還能拿起一本故事書來閲讀,以後書中每個人如何,我都能述說出來。由以上的事實證明,我切不可太早讀書;因此家人將我延至八歲才送入學校,寄宿三個月。其他時候則住在山上農家,在那兒我可以自由地過着鄉村的生活,因為那裡沒有書本的引誘,而我家有一個藏書樓,父親最喜歡在那兒閲讀,並且還買了許多文學作品及其他各種好書。

九歲時,父親租下當地的舊博物院,當時那個地方已經多年被他用作辦公處,現在因為家人多了,所以將它改為住屋。前屋有三間大房,二樓作為辦公處,其他隔作房間。前座相鄰有五層的塔座,底層的牆厚三尺,頂層是舊的觀象台,沒有屋頂,由該層可以看到鄰近周圍許多英里。塔上滿蓋長春藤,是成千小鳥的巢窩。在這棟老舊的家裡,我們快樂的過了許多年。頂樓角窗是我們的遊戲室,那裡同時儲放著我們最喜歡的書,因此我們這些孩子常是坐在樓板上,在各種的書籍和雜誌堆中,不斷的看!看!看!

四個弟弟都緊緊的跟隨着我,一直到我十歲時,我的遊伴都還是男孩。我們常在花園裡玩球、爬樹,各處都有我們的「讀書窩」,有時在煙囪後的小屋,那里布滿了長春藤,環境十分幽靜;有時我們也爬到樹上去讀書。

我父親對兒女們很是盡心照顧,記得當我們六個兒女一對一對地走到禮拜堂時,常會聽到人家說他的「箭袋充滿」,他聽了這話心中是何等的高興!他也是我們很喜歡的伴侶,記得他常指岩石的地層給我看,並帶我們到海邊去找化石和一些奇怪的石頭。父親留給我們一生難忘的印象是極為誠實,他很小心地將誠實的好處教育給他的孩子。他不讓僕人或別人對他的孩子們作漫不經心的應許,他堅持講話的詞句和語調必須真實。

十歲時我被送入天鵝海寄宿學校,作較長時間的寄宿,因為面臨海邊,對我的身體有益。我坐馬車到禮拜堂去,睡在女校長的臥室裡,蒙她直接照顧。但這種舒適的學校生活,我最多只能忍受六個月。記得有一次刮東風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出去遊玩,我卻得留在屋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自己有點受到身體的限制,就躲在鞋櫃裡面飲泣。

當時種種慈愛的照顧和輕微的訓練仍不適合我,我就回到家裡,直到十二歲那年,開始了第一次的工作。

母親是一個禁慾的支持者,那時尼士地方發起禁慾運動,她第一個加入。我也熱望做個團員,但成年人的宿舍,並不接受十二歲以下的兒童。一直等到十二歲生日過後,才達成願望加入該團,第一夜宿于該舍時,卻發現自己是在一群貪婪的人中。我第一次傳福音是與母親同工,心中很喜愛,並熱望在禁慾運動中作一個好兵丁。不久一個少年人的宿舍又開始了,我就成為少年人中的主管人員。當時該宿舍收容四、五十個孩子。

早年的基督教工作

那時有一位貴格會的姊妹開了一間學校,我和兩個弟弟都進入這個學校就讀,我因為身體上的需要,常常得更換地方,以致學校生活無法繼續。後來我跟一位德國先生學習法文和德文,裨益也不大。十三歲時,在聖大衛教堂上主日學,當時副主教古力菲是尼士地方的教區長。我的雙親是美以美迦文派信徒,他們在威爾斯工作,因此我們有更多機會熟悉英文。雙親心胸廣闊,並且是真實的基督徒,對教區長亦甚熱誠,所以他們準我上主日學,以後又許我加入唱詩班。

雖然我的學校教育斷斷續續,身體又很柔弱,但對禁慾運動仍深感興趣,以致十四歲那年,我義務地做了成年宿舍的秘書。

貴格會有一位弟兄是十二個男子的家庭教師(其中有三個是我的弟弟),他訓練我做秘書工作,由於工作很是成功,所以多次重新選舉時我都再度當選。

這份工作一直做到我十六歲時,因家中有人發生了意外才停止。那是父親在一次工作中誤吸了大量的瓦斯,病了兩年,于一八七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去世,我始終記得父親出殯時種種淒慘的場面,當時我是站在窗前看那排悲哀的行列,兩個叔父在棺後,雙手各牽遺孤隨行。

母親撫育遺孤八人,在我下面尚有二個妹妹,五個弟弟,最小的弟弟才三個月,唯有我年紀稍長,十六歲。父母親生前的工作甚為成功,但一直學不會作生意;父親不喜歡金錢,最怕寫遺囑和作帳目。他死的時候,職任是南威爾斯大煤礦公司的工程顧問,是他生前所有職業中的最高職位,也是其一生的最高峰。但欠帳需還,不久便耗盡我們的一切。母親為了撫養和教育兒女,不得已而開始學習經商。

於是,那棟老舊的博物館很快地變為商場,她敏捷的才能使其入息能供大兒子在牛津讀書,他學的是土木工程,老三學的是測量。她不停的工作,一直到孩子們都能自立為止。

十九歲的時候我結婚了—--對方是一個誠實可愛的配偶,我更愛他的品德。像我這樣的女子,能將終身託付給一個永守諾言的男子是十分幸運的。當時我仍然是那樣的嬌嫩,身體是那樣的脆弱,叔父本着應盡的本分去告訴我的未婚夫,也就是說,若他娶了我,無疑正表示他這一生將負起照顧一個病人的重擔,而在瞭解這樣的事實後,他仍不失約,於是我們便快樂地結婚了。我們的新居位於伯來登,丈夫在那裡做書記工作。

真正的改變

在宗教環境中成長的孩子,內心常未真正改變,我是一直到出嫁離開了自己的家之後才改變的。婚後丈夫常去伯來登的教堂,那裡的副神父是極尊嚴的,但他勸我們認罪的事情卻始終沒有成功,只因我們對他那種英國天主教的見解從未熱心過。

婚後十八個月,我開始對主的再來感到十分不安。因為深知自己並沒有預備好要去見祂,這時我開始真正尋求主。我悔改並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引導,我記得那是在一八八二年的元旦,這件事始終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中直到如今。

在我心裡的最深處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想要知道我確是神的兒女不是。於是我從書架上取下聖經(平日很少去讀)。當我翻開時,眼睛只看到「耶和華將我們的罪都放在祂的身上」,再偶然翻時,又有一節「信祂的有永生」。立即地,我面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是否相信神已將我的罪放在十字架的羔羊身上?若我單純的相信神的話,我就有永生嗎?就是這樣嗎?我因驚愕而停了一下,隨即很快地說,「主啊,我信!」於是一個靈魂通過死亡進入生命了,也成了神的恩典和「那為我們受死的」愛心的戰利品。神的靈立刻與我的靈同作見證,我是神的孩子,並且我的魂中充滿了深處的平安。

我的新生命結出果子,就是要我去勝過許多困擾我的罪。但我的軟弱哪能得勝呢?不但如此,我反而被罪轄制了。我的努力盡成可恥的失敗,以後幾個月裡,我都在苦苦痛悔的過程中,為了自己無法勝過的罪而流出許多眼淚。

〔上面一段是由賓路易師母寫的「自傳」中所節錄的,作為本書的一段起頭,本章後面的兩段則是摘自「主的引導」書中的一段。我們盼望靠神的幫助,儘量由她所說的話、日記、書信、檔案,並她去外國時所保留下來的記錄,瞭解她靈命長進的過程。〕

歷次蒙的奉獻工作

一八八三年八月,她的丈夫被聘為力次蒙自治領的會計師,於是賓路易夫婦離開伯來登前往力次蒙,他們在聖三一堂聚會,接受霍布金牧師很深的屬靈教訓。他第一次的講道使她那饑渴的靈魂彷彿「天開了」一般;就是在那裡她頭一次聽到,罪的捆綁能夠得勝,完全是藉著基督的寶血。從此她經歷了完全降服的喜樂,以及聖靈充滿的能力。有一天她去拜訪霍布金夫人,夫人慈愛的問她是不是「基督徒」,她很高興的回答「是」,這是她第一次公開在人的面前承認主。這個回答使她自問並對自己說:「我現在說出了,以後就要保守永遠這樣。」霍夫人又問她「已經勝過罪」沒有,她向夫人承認她「以前沒有聽過這樣的道理」。

當時她極深切的盼望神儘可能地在她身上作事,並時常掙扎着要「得勝」,特別是身體上的軟弱。

從一八八四年二月廿八日早上八時的半頁記錄,我們可見這位年輕的基督徒完全降服與奉獻的一斑了,裡面是這樣記着:

「主耶穌,這是我廿三歲的生日,我再將整個的自己交給你—--我的靈魂、生活、時間、兩手、兩足、眼睛、口唇、聲音、錢財、聰明、意志、愛情、健康、思想、意念以及我的心,我的一切所有,一切所是,不論我將來是什麼,都完全的、絶對的、沒有保留的屬於你。我相信你已經悅納了我,求你在我裡面運行,叫我願意遵行神看為可喜悅的旨意。主啊!你看怎樣好就怎樣用我,好叫我的眼睛專心注視神,你雖以目示意,我都準備遵行。你是我的主、我的救主和我的引導者。願神聖潔的同在不離開我,每日吸引我更加親近你,直到那榮耀的時刻-—-我與你面對面的時候!阿們。」

神絶對而完全的悅納了她的禱告,全地有成千上萬屬神的子民都能見證,為了祂的榮耀,「神揀選了這軟弱的,為要叫強壯的羞愧。神也揀選那無有的,為要廢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氣的,在神面前一個也不能自誇。」

一八八六年一開始,在一個「儆醒之夜」後,她如此記載着,「感謝神,這年我學習『與祂同在』,但我渴望眼睛更單純,光看祂的榮耀,使我的意志消失在祂的旨意裡。」

稍後她又記着:「今天不斷有試探和一些不滿、發怨言等爭戰。雖在黑暗中,依然一直守着陣地,我多次恐懼得要放棄了,但我持守靠近寶血……。」然後又記着:「一兩次說了急促的話。哦!我多麼希望我的聲音也能柔和啊!有了平安和信靠,卻仍未十分明朗,然而我依然信靠。……」「一整天都很疲乏,早晨又覺得急躁了。我何時才學會安靜及仁愛,忍受一切而不輕易發怒呢?這之後很難相信主能立時赦免,因此心中沒有喜樂,只覺得受重壓。人是需要感覺被赦免的-—-唉!人是何等需要訓練,而主又是何等忍耐啊!」

但有時候也深感覺到與主交通的親密,她漸漸知道如何更親近主。她記着:「好快樂的日子,沒有黑雲,只覺得主的微笑和同在--唉!我在受試探的時候為何沒有更完全的倚靠祂呢?」又是快樂的日子,主是這樣親近,這樣寶貴阿!「沒有間隔」,是何等的甜蜜啊!」

這個時候,她大大的歡喜,因為主答應了她許多的禱告。她的丈夫更決斷地站在主這邊,他們同心尋求事奉神,拯救靈魂。那些日子很是忙碌,家庭的責任、家務瑣事,每一點「餘暇」都用來找尋人的靈魂,在路旁沉着地對人談道,在家裡談道,及去三一堂聚會。不久賓路易師母很快地變成一位說話流利,並且有屬天能力的露天講道者。在日記中多處詳述着她對神感恩的心意。一八八六年三月,在一次聚會中,有許多個人工作的好機會。她寫道,「當時我領了兩個孩子歸主,並跟一位青年長談,他很受感動,答應我回家後將他的願望向神禱告。第二天在黑門聚會時,雖然整天情形不好,但又看到那位青年,我一直注意他,經過很長的時間,感謝神,他終於決志了,後來我被引導去助他一臂之力。下午在大學講堂裡,我又引導四個男孩接受主。」在這些日子中,她仍然盡到年輕妻子每日所應盡的本分,並做主的工作。

一八八六年十月十四日,力次蒙女青年會學校開學了,神用霍布金夫人設立了這項工作,工作中心是為從事商業的女子設一查經班,這查經班曾在已去世的亞伯赫夫人家中進行了一些年日。

於是賓路易師母展開了禮拜日下午的查經班,除此之外,還擔任新開的女子救濟所裡的「圖書管理員」,救濟所是為對個人談道工作而設立的,帶領了許多人悔改相信基督;同時也和亞伯赫夫人同做該所委員,投身于救濟所工作。其中有一個女子,她將她帶回家中當侍女,但卻因此而經歷了許多苦惱和煩擾,因為這位女子後來竟和一名士兵私奔了。她經過多日旅行的艱苦,為要尋找這頭「迷羊」,並曾經過三處軍隊駐紮地點,和該救濟所所長同去找了三天,卻毫無結果,午夜後才回到力次蒙。

一八八九年可以稱作「痛苦之年」。她的日記中充滿了長而痛苦以及多項軟弱的記錄,當時她的病是胸膜炎,肺病也似乎在加深中。在古醫生的看顧之下,她的體重經常是在九十一至九十五磅之間,怎麼樣也不再增加。雖然如此,對主的工作仍不鬆懈,對救濟所的禱告會、查經班十分熱心,無論什麼時刻都去參加,就是長時間的委員會也仍照常參加,雖然會後身體極倦。此外几乎每天都向女子作個人談道,為要給與屬靈的幫助,這事常是禱告和思想的題目,並且將每個人的名字記在日記本上。

主的引導使祂的孩子經歷更深,並更深地與祂交通,在安靜平穩、不知不覺中,祂預備了她將來的道路。在這之際,她因不在力次蒙而很想念她的一位好友,而這竟也是神訓練祂孩子的一個方法。

生命的河流

一八八八年二月,她特別詳細的在日記中寫下,她們兩人如何在那時認識祂的訓練:「有一次我們談得很深入,並談到在我們分離時所學到的教訓。她說在這之間她更認識基督,我也有同感。我發覺我努力前進的時候,很希望有人陪伴。但我愈努力向上,魂裡就愈為孤單,並要在這種情形中感到滿意。我看這一幅『窄門與寬門』的圖畫,一些走過十字架道路的人們,伴侶很少。我記得耶穌也是魂裡孤單的,所以我若要努力前行,也必須滿意孤單,讓別人離開我吧!努力前行,有基督作伴就滿足了。我一看見這點,就看明以前是什麼使我稽延。現在,我不再稽延,只要一心一意跟隨基督前進。」

再過幾天,她對家中的一個人深有負擔,極願領她認識基督。經過深深的省察心境和禱告,她寫道:「我覺得很不配,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必須多禱告,我的禱告還不夠一半呢!我覺得前面像有深淵和高處,雖然不知道是些什麼,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面如堅石,努力前行,為要滿得祝福。」正如其他日子一樣,一張名單遞進來了,上面有四、五位是有需要的人,他們大都是來作個人談道和祈禱。雖然在這些日子中她只能待在房裡,胸口喘息着、刺痛着,只要稍微吸入一點風,肺就變得極為軟弱,但她仍持續地做着這些工作。

在早年的日記中,很惹人注意的一段是:「一開始的事奉就常帶著肉身極厲害的缺陷,然而一旦有機會幫助別人時,就從中得了安慰。甲女士七點一刻來,我几乎是以非常疲倦的肉身來和她談話……乙小姐又來談了五分鐘,丙女士談了一個鐘頭……但是後來的祈禱,是多麼的甜蜜啊!」

這時候她的靈命,走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她領悟到一個「天然的人」絶對無法服事神、令神喜悅,她感覺自己需要由上面賜下特別的能力,這個體驗是慕安得烈博士那本「在基督裡」領她認識的。慕安得烈當時是有名的「神深奧的事」的教師。「在二月一個下雪的禮拜天,我們整天讀慕氏所著的『在基督裡』。這書真是太深了,几乎看不懂,但我渴望知道多一些,我知道太少了,願他教導我!」十天以後,這事的新鮮亮光和信心進來了,她的記錄是喜樂的。

她引用這書中的話,寫道:「我看到這經歷臨到別人身上時,是極安靜的,同時也讓人清楚看見,他們是充滿了基督的靈。慕安得烈的話很有亮光,並且讓我看見這是我近來已有的經歷,如今我看見神的能力是我以前從未有過的。……主豈不會在這幾年教導我知識、愛心和順服嗎?今年冬季,我與祂的死聯合不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嗎?我豈不是看見肉身的絶對無望,並強烈的覺得它是絶對無能的嗎?」

從此,她的生命與工作有很大的改變,賓路易師母多年以後寫了一本小書,描寫末後仍有更大的「聖靈充滿」。神的兒女接受了這個恩典,才能準備好勇敢的為主作見證。「『聖靈充滿』有兩方面的分別,這在我個人的經歷中十分清楚。……我讀慕安得烈的書時,清楚知道我應認識聖靈是一位主,並接受祂,因這是基督的恩賜,我簡單接受如同接受主耶穌作我的救主一樣。我很能記憶那深處的平安,因與神相交,與聖靈來往。聖靈的果子:愛、喜樂、和平就跟着來了。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工作沒有多大改變,我仍不能大膽地為基督說話,也沒有能力作進展的服事。在這幾方面我一如從前,直到三年後我才看見,有一個聖靈的浸是為著服事,意即拯救脫離對人的懼怕,並且有能力、有果效的為基督作見證。」

以後,認識她的人都曾聽她講起:她甚至在極小的聚會以前,都要費許多小時艱苦的預備,因她每逢講道之前,心中就會產生恐懼的痛苦。他們都覺得希奇,為什麼新的靈充滿,未救她脫離這些,特別從她的日記中可以清楚看見,兩天後她記着:「晚上的聚會……懼怕的痛苦又來到,催逼着我到主那裡呼求將自己交給祂,求神使我平穩……;果然,聚會一開始時,我就安靜了,我們的光景很好——完全自由——這是榮耀的……,這是禱告的答應,喜樂淹沒了我。」

真的,主沒有不盡祂的本分,祂交付「種子給撒種的」,並且是自由的撒種,雖然那時人還沒有感覺神的靈是自由無限量的由人的靈中傾倒出來,也就是從魂器皿的拘禁中釋放,以及靈被舉起到管轄魂和身體的地位。

當時她還沒有穩定的勝過纏繞她的罪,特別是肉身中的威爾斯性情——急躁的靈常會增多起來,她因此身體十分軟弱,誰會瞭解那時她的神經是多麼敏鋭呢?然而她不肯輕看自己的錯處。春天時,她花了整整一個禮拜和僕人在家裡大掃除、縫紉,同時還不住的有人求見、聚會,她對一切主的工作都未曾鬆懈,日記中記着:「晚上好疲倦,肉身的疲勞帶來了一些苦惱.然而這在主前是無可寬恕的。」

一八八九年春,她患了嚴重的咳嗽,夜間還發燒。四月廿七日她去不列敦和朋友同住,一個禮拜後,又去衣士榜的休養所,直到五月中,整個春季除了躺在日光下或短暫坐車,病體實不堪做任何事,然而在那裡還不斷的有人要求「會見」,致使她體重直線鋭減,一個禮拜減輕了三磅,並且第一次咳出血,其生命如同退潮一般的衰弱了。

水到踝子骨

後來她回到力次蒙參加救濟所委員會、查經班、女青年會,並擔任起秘書的職務。十一月及十二月又到南方海邊。神仍然對付祂的僕人,她更感自己不夠資格為祂工作,她需要比現有的更大能力來勝過肉體的捆綁以及退縮的懼怕,這些她在過去都曾想過許多方法來脫離的。十二月的一個禮拜日,在衣士榜的長石堂,她說她「出去悔悟過,為的是要脫離自覺。」但此後所得的釋放不大,也不能持久。去赫斯登亞伯夫婦處之後,靈才變得高昂、新鮮,用完晚餐後,她對這本敞開的聖經,也談論了很多。

這年冬天,身體的軟弱更甚,神藉此教訓祂的兒女,當她要為祂工作時,須運用祂的生命作她身體的力量。這時神還沒有給她「醫治」,肺癆病狀繼續加深。一八九○年二月一個寒冷的日子,下雪又颳風,她日記裡寫着:「整天運用主的力量,並保守身體去參加救濟所的查經班,回家身體雖然疲倦,但心中卻是喜樂,並且充滿感恩。」她所求的恩賜乃是為主工作,不是為她自己。次日仍是有東風,日記記着:「整天在家裡……不比昨夜更壞,但若是不必要而出門,我就不能求主保守。於是我違背自己的喜好,留在家裡……。」

一八九○年三月,有人邀她擔任力次蒙女青年會義務秘書,從人看來,她最多只能再活幾個月,但她仍勇敢接受。她求醫生說,若她只能擁有片刻的生命,她願「死於神的工作中」,因她極願全心傾倒出來服事她的主。

於是不顧她自己健康的情形有多糟,她仍不斷的努力工作,當時有一位菲麗·罕勃裡小姐做她的義務秘書。她們一同開始了音樂訓練、唱詩班、速記班和其他活動,其目的是為了吸引城中的青年女子加入查經班和其他的聚會。這個時期賓師母記道:

「過了一段時間後,我感覺到屬靈的果效並沒有和我工作的勞力相等。我就開始疑心是否真正經歷了聖靈的充滿。無疑的我已接受了祂,並使我的生命進入安息。但當我拿極微的服事結果,與五旬節時神賜給使徒們的結果相比之時,我只得承認,我並不懂得聖靈真正的能力。每週的查經班成了我的困擾,我無力講道,組織工作是很容易的,聚會卻成了痛苦的試煉。自覺几乎使我癱瘓,並使講道顯得困難,似乎別人都有講道的恩賜,而我卻是明顯的缺乏。於是當我一發現誰充滿了聖靈,就立刻上前去邀請來力次蒙講道,一聽見誰知道一些關於聖靈的事,就專程邀請。我很盼望跟我同工的女孩子們都能得到這個福分。我腦中定意對自己說,我不是神要使用來說話的人。直到有一天,主轉向我說:『為什麼你自己不講?這些人已經夠忙了,你為什麼不給神使用呢?你為什麼不能成為傳道者呢?』然而,我確認自己是不能說話的!查經就要花費一整天的時間預備,這種效率下還能作什麼?絶不可能的!」

對於一個不想更深追求的人,也許對這樣的祝福已經很滿意了,因為在這裡有人歸向基督,並在跟許多人的私下談話中,引領神的兒女將一切置於祭壇。光是這一點,照外面的說法而言,已是令人滿意了;但工作者心中卻深知缺少能力。神等候自己的時候「滿足」。她以後寫道:「她「等候」直到我自己的能力到了盡頭。我在查經班中是如何教那些女孩子們啊!我的聖經滿了註解,每次皆小心翼翼的為她們預備一碟屬靈食物!「這些食物」都是從別本書中抄來的。……她們在生活中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我起先以為這是女孩子們的錯,直到主說:「是你錯了!」「但主啊,我已奉獻了一切,在我裡面還有什麼呢?每天早晨我就是花時間在讀經禱告,照我所知道的一切,將我生命中的每一件事弄好。」但主仍是說:「這是你。」於是舉手摔碎我,然後給我一個可怕的啟示,我的每一個活動、能力、忍耐,一切都是「我的自己」,而這些不過是藏在「奉獻」的美名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