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經羞辱谷入佳美地

榮耀的光輝 - 羅炳森師母傳
「你願意為我的緣故,做一個失敗者嗎?」這是主在一九O七年十二月問溫瑪莎羅炳森的一個問題。雖然她無法完全明白接受這樣一個呼召的結果,但她既已完全奉獻,也已完全把自己棄絶給神,所以只要是他為她所定的意旨,她都欣然默從。

顯然在差不多同樣這段時間裡,主為她的生命指示了兩條路,並告訴她可以照着她所想望的任選其一,因為任何一條路都是他的旨意,不管她選上那一條路,都會得着他的祝福。她可以選擇成為一個成功的福音使者,被使用來祝福廣大的群眾,並贏得名聲與喝彩——這些通常會伴隨着具有這樣一種職事的人;或者她可以選擇做一個隱藏、較不為人所知的器皿,所得的份主要是誤解與苦難。

對天然人而言,第一條路當然很吸引人。基于過去九年身為一名年輕傳道人的經驗,她有理由相信她實在可以功成名就。然而羅炳森師母已走出天然的,進入屬靈的,她自已的意願「已經消失了——或者說得更正確一點——已經進入了另一種意願裡」,因此,她對主說:「耶穌!我不知道怎麼選,你替我選吧!」

於是,他選了那條隱藏的道路、受苦的道路。

然後主把一個她一生最重要的試驗擺在她面前,這試驗對她全部的經歷而言,是絶對必要的,也是最基本的試驗。

某日,當她在梳頭髮時,主對她說:「我將要把你所享有的一切神奇的恩賜和能力拿走。」她立刻默許了。他就進一步地告訴她,當他的能力和恩賜被收回時,她會認為那是因為她在某些方面不討他喜悅,但他會趕緊向她保證不是這個原因。

從那時起,有一段日子她仍繼續讓神起自然地推動她,奇異地引導並使用她,猶如幾周前主臨到她以來的情形一般。一切似乎沒什麼改變,她遂立刻忘了主籍着預言對她說的話。

然而神的能力逐漸被收回了,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知道她對耶穌的愛,仍舊像以前一樣地火熱,也意識到他那浩大的同在設立在她的心裡面。但神不再像以前一樣做工在她裡面,並藉著她彰顯他的作為倒是一個事實。這件事至少可以說令她很困惑,到最後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不討主喜悅,以致失去了他的能力;而那些原來對她有很高的評價,並會因着她的服事而蒙福的人也因此對她失去了信任。很快地,所有的人都離棄了她,除了瑪拉特夫婦和布魯克太太仍忠心地支持她外,她已無親無故。

由於羅炳森師母的改變,使得謡言像閃電般快速地播散在多倫多。有一些人確信她的經驗不是出於神,另一些人則覺得她的心思因着禱告過度而受損,虛假的報導傳播得既廣又遠。當這些傳言重複地傳講,或藉著信件傳給遠方那些以前認識羅炳森師母並極尊敬她的人時,就愈發扭曲而不實了。幸好她已把「好名聲」奉獻出去了,如今一切都毀了。

終於,某天早上,當她正在洗早餐用過的碟子時,城裡一位傳道人領袖出現在門口了。他表示他是來糾正她,並滿懷自信地斷言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不對的,所以他要她認錯,並否定她的來歷。

她裡面、外面完全安靜地聽著他對她的羞辱和苦毒的指控;她坦白承認對於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頗覺困惑,也無法解釋這些事;但同時她知道神大大與她同在,並顯然為著他的榮耀在使用她。她謙卑而斷然地堅持她不能—也不敢—說她的經歷是出於魔鬼的。

這位傳道人轉向羅炳森先生道:「我告訴你她就是這樣,我對她束手無策。」 然後就告辭了。(可惜這位傳道人後來離開了他的職位,不名譽地去世,完全不為人所知,也無人為他哀悼。)

羅炳森師母懷着與她相稱的謙卑與溫和,默默地忍受一切的羞辱與論斷。然而真的每一個人——連她所知道最屬靈的人,都批評她,她開始覺得會不會他們終究是對的?

在這當兒,尚未受靈浸的羅炳森先生對五旬節的經歷感到完全失望,也極厭惡,因此他決定他和他的太太要和一切五旬節的運動脫離關係。此外,他也禁止她的太太再有任何聖靈彰顯的跡象,甚至不許她說方言。

羅炳森師母立刻完全順服了。這時,羅炳森先生接到在蒙特利爾的父親生病的消息——正如主會對羅炳森師母提過的——他的母親要他回家幫忙照顧父親。羅炳森先生覺得這個新動向實在是恰逢其時,他將要去蒙特利爾,等一切安排妥當,就立即接他太太去,在那裡他們可以遠離那些五旬節的朋友與影響。這是一條很理想的出路,可以使他們脫離一切的困境,羅炳森先生遂立刻動身前往蒙特利爾,而羅炳森師母也開始計劃與他會合。

對溫瑪莎羅炳森而言,這真是「靈魂的黑夜」——遭朋友離棄!看起來也被神遺棄了!以往所享有的屬靈交通與祝福也遭到禁止!既為難又沮喪!事情雖然如此,但她沒有一個時刻停止愛耶穌、敬拜耶穌;儘管她不太明白她的處境,然而她從未放棄在裡面與神兒子的靈交與聯合。

後來主向她解釋為何他允許她歷經幽谷,就是要看看她在這樣一種處境裡會做什麼?他要看看她是否會因為失去屬靈的能力和恩賜而悲哀?也許還會責怪神!他要看看她是否愛神的恩賜過于賜與者?即使看起來似乎失去了每一樣東西——包括他親自賜下的祝福和經歷——她是否只為他自己的緣故而愛他,並單單滿足於他的自己?

目前她被撇在黑暗中行走,看不見一點光,只能憑着單純的、赤裸裸的信心依靠她的神。

一九O八年一月,羅炳森先生的父親去世了,他就召他的太太來蒙特利爾與他在一起。羅炳森師母抵達蒙特利爾時,只受到婆婆「冷淡的歡迎」。她婆婆是個很有素養的人,但沒有屬靈的眼光,無法明白她的兒子和媳婦投入五旬節亮光以來所遭遇的變遷。她是一個最慇勤、最周到的母親,很憐惜她唯一的兒子,至少可以這樣說——她把她兒子最近的不幸遭遇歸因于媳婦的錯,因此她處處表現出對媳婦的蔑視與非難。瑪莎盡了最大的努力表現出親切和藹的態度來,但或動或靜總不能討她婆婆的歡心。

對於羅炳森先生與五旬節團體斷絶關係的決定,他母親表示完全贊同。他尤其不願看見他的太太參與任何與五旬節有關的事,也禁止她作長時間的禱告。為達成他的心願,他母親就把媳婦當作家裡的傭人一般,使她忙着各樣的體力勞動——其中有一些非常費力,也非常艱辛。

瑪莎溫柔地服從每一個命令,衷心地從事每一項工作,「都要奉主耶穌的名,……像是給主作的,不是給人作的。」(西三:13、23)幸好她早已學會了一件事——不管她多麼想要禱告,不一定需要用膝蓋和嘴唇才能禱告,她可以在裡面不住地禱告,在心靈的祭壇上向耶穌不停地焚燃愛與敬拜之香,這樣的禱告,沒有一個男人、女人或任何一個環境能夠阻撓或禁止。

這景況繼續了好一段時間,未見緩和。她一直努力持守在完全的愛裡,但到最後她惟恐會因着她所受到的惡劣待遇,從心中生出「一點怨恨」來。究竟她有沒有在經歷這一切之後,失去了以前為「完全之愛」禱告所得着的答覆呢?於是她又開始為哥林多前書十三章禱告,仔細地搜索她的內心,即使是一點小小的毒根也不放過。主很快就叫她停止搜索,聖靈也向她保證她沒有失去一點點主給她禱告的答覆。接下去的幾周裡,她經歷了一切備受煎熬的環境,但她恆久忍耐又有恩慈,凡事包容,凡事忍耐,並且歡歡喜喜的。

然而目前的光景使羅炳森師母那麼沮喪,以致她渴望死掉,甚至為此祈求。主責難似地對她說:「我不要你求死。」然後他繼續解釋道:「由於你這樣求,就為我現在所要捆綁的疾病開了門。但以後你將必須為此爭戰到底。」她馴服地停止了她的禱告,俯伏于神純全的旨意之下。

為了做崇拜、有交通,羅炳森先生加入了一個小教會,這個教會在許多方面和錫安教會有相同的信念,比方像神醫這方面。這個教會顯然沒有牧師,當他們得知羅炳森先生是一位傳道人以後,很快請他在那裡服事。

羅炳森師母則陪她先生去聚會,坐在會眾中間,沒有一個人知道她也是一位傳道人。如果主有帶領,她偶然也會站起來作一些簡短的見證,就像會眾當中任何人有機會時,可自由起來作見證一樣。由於她總是高舉主耶穌,並提醒人們注意他在會眾中間,結果這些簡單的話證明是對會眾的一個祝福。有一些參加崇拜的人,在事後會把他們從她的見證中所得着的祝福告訴她;還有一名會友去找羅炳森先生,告訴他同樣的事,並建議他太太應當和他一道服事。

羅炳森師母知道這正是神所要的,但她也知道關於此事她實在不能做什麼,因為公開服事之門已被關閉而且上了閂,若要再打開,必須由神自己來做;既身為一位基督徒妻子,她就毫無怨言地服從丈夫所下的禁令。她沒有向任何人吐露一字,只是謙卑地把這事帶到神面前。她在良心上無法放棄那從神而來的呼召,也無法把主為著葡萄園的服事所賜給她的優良裝備與恩賜置之度外。她安安靜靜地為此禱告,求神成全他的旨意。最後,她禱告通了,神用一種十分超奇且意想不到的方法,來答覆她的禱告。

有一天,羅炳森先生正非常釋放且滔滔不絶地講道時,忽然,他在中途停下來,並宣佈說:「羅炳森師母要上講台來講完這篇道。」

羅炳森師母毫不猶豫地從她在會眾中的座位站了起來,在聖靈能力的管理底下走上講台。她很沉着地接着她先生所講的道繼續講下去,彷彿預先經過安排似的。會眾對於這番不尋常的表現很是訝異,也希奇她竟有如此豐富的聖經知識和如此優越的解經能力,遂覺得她應該和她先生一道服事。結果教會投票表決,同意從今以後,羅炳森師母在站講台這件事上,與她先生有同等的地位。因此,由於她的順服和信心,使得表面上似乎不利的事就這樣發生了。神親自為她爭戰,恢復了她的職事。

自從羅炳森先生開始在教會服事後,教會的人數由少變多,增長穩定。如今在兩人聯合服事之下,會堂已客滿了。

於是教會盼望羅炳森夫婦被按立為他們這個宗派的聖職人員—羅炳森先生當然是作他們的牧師,而羅炳森師母將要主持一間聖經學校。然而首先,教會覺得羅炳森先生最好先去他們這個宗派的總會所在地——俄亥俄州的奧斯蘭(Ashland)的神學院念一個學期。羅炳森先生接受了這項吸引人且合邏輯的提議,于一九O八年八月離開蒙特利爾,到神學院註冊,準備上秋季班。當他到俄亥俄州讀書並尋找可供兩人居住的合適地方時,他留下他的妻子和朋友們在一塊兒。

當時候來到,羅炳森師母要去與丈夫會合,她取道多倫多,並于十一月的一個周末抵達多倫多,準備在此渡過周末再往前行。她把行李留在車站,逕自往瑪拉特家去了。

他們立刻開始慫恿她待更久一點,不要只是和他們共渡周日而已。瑪拉特先生是一位運貨馬車伕,他說:「這是你應該待的地方,把你取行李的票給我。」最後,她照着做了——因為主清楚地指示她所當行的事。(後來所發生的事,證明她所得着的引導是正確的,而她的丈夫也看見她留在多倫多這件事實為萬幸。)

周六晚上,在瑪拉特家有家庭聚會,來聚會的人當中有布魯克長老,他在羅炳森師母未去蒙特利爾以前,曾誤會並反對她。(布魯克長老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追求聖靈的浸,終於在這年年初得着了。)如今布魯克長老特別高興能在這兒找到她。

聚會中途,神的能力大大地降在這一小群人身上,一位以前也相當強烈地反對羅炳森師母的傳道人,開始說出強有力的方言來,並給羅炳森師母一段信息,其要點是:主盼望羅炳森師母再次接受呼召,這呼召是神曾清楚給過她,而她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裡不得不放下的。

次日,主以出人意外的方式與羅炳森師母打交道。此刻她的主人們要去參加星期日晚上的聚會,當他們離去後,她到她的房間等候主。主在那兒對她說話,問她是否願意留下來,直到他告訴她要離開的時候。她當然願意。主自己立刻向他的器皿顯現,並恢復約一年以前,為著他無上的旨意與他自己的目的,所收回的恩賜與能力。

那個晚上,當瑪拉特夫婦返家時,主藉著他的器皿說話,問他們是否願意讓羅炳森師母暫時住他們的家。瑪拉特先生說,如果她喜歡的話,可以待一年。所以羅炳森師母留在多倫多,等候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其時,在俄亥俄州的羅炳森先生也確信他來這兒的學校並非神的旨意。他在十分不滿的情況底下,開始在別處尋找可以服事的地方——至少此時無法返回蒙特利爾的教會,因為他們已經請別人補他的缺了。首先,他被派往印第安納州,然後又被派到密蘇里州的拓荒區——這真是一片「不毛之地」。他在多倫多過信心生活的第一年,所忍受的匱乏與考驗,若比起目前在密蘇里州所受的苦來,根本算不得什麼。以前神常常供應他們的需要,甚至有時還過得很奢侈,所以他們可以作見證說一樣美物都不缺;如今雖有一個組織贊助他,他卻有缺乏,而且極匱乏。

當一切都不對勁且令人不滿時,他終於看清了一件事:他是倚靠自己的判斷力而來到美國,神根本不祝福他本人和他的服事。他就決定回加拿大,卻沒有旅費。最後,當他得以回到多倫多時,他已被神親手大大地煉淨了,也預備好要回到五旬節的團契裡。

而這個星期裡,主一直在羅炳森師母自己的生命中,做許多得勝的工作,也藉著她做工在別人身上。最惹人注目的一件事是,當她瀕臨死亡的邊緣時,主醫治了她的病。(這病是去夏她在蒙特利爾求死的結果,那時主就告訴她,她將會生病。)

此事的高潮發生在一個星期天的晚上。瑪拉特夫婦去聚會,羅炳森師母則照着她自己所想望的,單獨留在家中。她平靜地考慮到擺在眼前的事實與可能會有的結果,她對主說:「這看起來很像是死。」他答道:「它是死。」然後又問:「你怕嗎?」「不!耶穌,你已帶領我好一段路程了,現在不致丟下我不管的。」

然後羅炳森師母等待着。突然,主的靈從她裡面升了起來,開始大聲吩咐死亡離開。結果她完全痊癒了——這是一件非常明顯的事,因為她的體重立刻增加,體力也開始恢復了。

神為溫瑪莎羅炳森所定的明確旨意,乃是要她此時完全孤單地經過這一切經歷,直接讓神來教導她,而不借助于任何人(教師)或任何屬靈書籍。她從未看到或聽見別人有跟她一樣的經歷,這一點是我們需要明白的。她走在渺無人跡的道路上——路途是那麼得新又那麼得怪——以致她疑竇重重。這條路實在只能憑信而行。

由於神的眷顧和慈愛,某日有個婦人來瑪拉特家留下了一本《馨香的沒藥》(The Autobiography of Madame Guyon)給羅炳森師母。神適時地給了她這本書,讓她明白她並非被帶到一條全然不為人所知的小路上,她因此大得激勵。這是神的手放在她身上的一個真實確據。

一九O九年二月十二日,羅炳森師母寫信給她的母親,提到神在過去的三個月裡所做的事,以及目前他如何開服事的門:

「神以一種最蒙福的方式與我同在,並把我帶入讚美之地,充滿在有他自己同在的流奶與蜜之地。我正在邊界上,那高大而且有圍牆的城市,和那強大且可怕的仇敵仍在眼前,但我相信神依然要為我爭戰。

「我們在瑪拉特家有聚會,聚會不大,但來的人都是神所揀選並帶來的。我們不要有人的干預,就是單單讓聖靈管理。常常是在一剎那之間,我們忽然得着指示,就開始聚會了。他實在做工在眾人裡面。這些聚會那麼美麗、那麼神聖,充滿了安息!

「我期待能完全學會一次只管這一瞬間的事,就是安息在他的旨意裡不去打擾任何人,把一切都交給他,讓他來負責。噢!順服滿有平安,是何等甜美的事!當我們繼續順服他神聖的旨意時,肉體——意願、心思、野心、慾望——就被釘死,一切都消失了。

「願神祝福您,並且把您製作成一個完全屬他自己的器皿。他說:『一個器皿是一無所有的。它沒有感覺,沒有慾望,沒有意志,也沒有計劃。它完全在擁有它的那一位手中。』讚美他的名。榮耀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