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監牢

末日的呼召 - The Call | 雷克.乔纳 Rick Joyner
異象最能保守人不受懼怕矇蔽

霎時間,我已站在監獄的大院內,其圍牆之巨大前所未見,不僅綿延不見盡頭,而且又高又厚,圍牆前還有柵欄和利刃。數百尺高的牆垣上,每隔幾百尺就有一座守衛塔,每座塔前都有衛兵,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他們長什麼模樣。

此地又灰又暗,正好完全反映出站在監獄院中無數人群的模樣。院裡到處都是人,各依其類,一群一群地圍坐著。這群是年老的黑人,那群是年輕的黑人。白人也一樣老少分群而坐,女人同樣分門別類。這情況好像每個種族都一樣,凡是具備可分門別類的特徵者,皆分群而坐,除了幼童以外。

在人群中間有很多人在東張西望、到處遊走,仔細一看便明白他們是在尋找哪群人跟自己最像,可以認同的。然而,顯然這些分群而坐的人都不輕易讓外人加入。

更仔細觀察後我發現,這些人都有舊傷的痕跡,他們都曾受過很深的傷害,除了小孩以外,所有的人都是近乎盲目的,其能見度只容他們留在小群中。但就算在自己所屬的群體中,

他們還是一直要找出別人跟自己有哪一點不一樣,只要找出一丁點不同,就開始加以攻擊。他們看來又餓又渴,而且都病了。

我走向一位年長者,問他為什麼大家都被關在監獄裡?他滿臉震驚地看著我,鄭重地強調他們不是在監牢裡,為什麼我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我指出周圍的高牆和守衛,他回答說:“什麼高牆?什麼守衛?”他望着我,那神情就像我剛纔大大侮辱了他似的。我曉得如果再問下去,鐵定會遭到攻擊的。

我以同樣的問題去問一名年輕婦女,也得到相同的回答。我這才明白,因為他們的眼睛几乎是瞎的,所以根本就看不到高牆和守衛,這些人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身繫囹圄。

守 衛

我決定去找個守衛來問問,究竟為什麼這些人會被關起來。當我走近高牆,便看到牆上有很多洞,足以爬進爬出。走到了牆腳下,我發現蓋得凹凸不平的牆可以讓人輕易攀登,誰都爬得上去,只是沒人嘗試,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囚的。

當我抵達牆頭,便能眺望遠處,陽光正普照大地。監獄院中卻照不到陽光,因為牆太高了,又有烏雲籠罩。我看到院子的盡頭有火光跳躍,那是孩子們聚集的地方。那些火堆冒出的濃煙籠罩院中,使得牆下的陰影處形成一團陰沉、透不過氣來的濃霧。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在燃燒着。

我沿著牆頭一直走到守衛的崗哨,令我驚訝的是,這守衛的衣着卻顯示出他的身分應該是傳道人或神職人員。他看到我走來並未露出驚訝的神色,我想他可能以為我也是守衛。

“先生,請問這些人為什麼被囚呢?”我問。

這問題令他吃了一驚,我看到恐懼和懷疑如黑布從他上頭罩下來。

“什麼被囚?”他回答:“你到底在講什麼?”

“我是說這些被關在監獄院中的人。”我說。我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大膽:“顯然你是監獄的守衛,因為你站在崗哨上,可是你為什麼穿這樣的服裝呢?”我又接著說。

“我才不是監獄的守衛!我是福音的執事!我不是他們的守衛,我乃是他們的屬靈領袖!這不是崗哨,是神的家!如果你認為你的問題很好笑,我可不覺得!”他抓起槍,好像準備朝我射擊。

“打擾了你,真對不起。”我回答。我感覺他真的會舉槍射擊的。

一面走着我還一面想,待會兒可能隨時都會聽到槍聲吧!那人非常缺乏安全感,我知道他一旦感到遭受威脅,很可能不假思索便開槍。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他真的不曉得他就是守衛。

學校教師

我沿著牆一直走到我覺得夠安全的距離,才回頭看那傳道人,他正在崗哨前踱步,顯得大受刺激的樣子。不曉得為什麼我的問題會令他那麼不安,顯然我的問題並末開啟他的眼睛,使他看見不同的事,反而使他更沒有安全感,更死氣沉沉。

我一邊走,一邊興起一股迫切感,更想找出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暗自想著該如何斟酌字句,才不會又冒犯到下一個守衛。走近下個崗哨,那守衛的外貌又叫我吃了一驚,不是傳道人,而是大約廿五歲的小姐。

“小姐,可否請教您幾個問題?”我探詢道。

“當然,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她以一種紆尊降貴的姿態說:“你是家長嗎?”

“不是,”我答道:“我是個作家。”我想我應該給她這個答案才對,正如我所預料的,此一回答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可不想犯和上次同樣的錯誤,直截了當地稱那傳道人所站之處為“崗哨”,這回我問那小姐為什麼她要站在“那裡”。她脫口而出地回答了我的問題,而且似乎很驚訝我竟然不知道

“我在學校裡教書,老師站在學校裡豈不是最自然不過的嗎?”

“原來這是你教書的學校。”我指着崗哨答道。

“沒錯,我來這裡已經三年了,我可能會把一生都投注于此,我熱愛我的工作。”最後那句話聽來太機械化了,我曉得如果再追問下去,一定會有新發現。

“你是教什麼的?一定是很有趣的科目,才會讓你想要窮畢生之力投身教育。”

“我教的是科學概論和社會研究,我的職責就是塑造這些年輕心靈的哲學觀和世界觀,我所教的能夠督促他們一輩子。你寫些什麼呢?”她問我。

“寫書。”我答道:“我寫關於領導方面的書。”我心想她接着會問我什麼,我知道如果我說:“領導方面的基督教書籍”,那我們的對話就會結束了。她聽完這回答後,更顯得滿有興趣了。

“領導是個很重要的題目。”她說,仍稍微帶著紆尊降貴的態度:“環境的變遷太快速了,我們必須具備正確的領導力,才能促使這些變遷朝正確的方向演進。”

“那是什麼樣的方向呢?”我問。

“就是朝向惟有在平安與安定之後才隨之臨到的富裕成功啊!”她回答,好像很驚訝我竟然提出這種問題。

“我無意冒犯,可是我很想聽聽你的看法。”我答道:“你覺得要達到這種平安和安定,哪種方法最好?”

“當然是透過教育。我們住在地球上就好像是在一艘太空船裡,一定得同舟共濟才行。透過教育,我們可以幫助這群烏合之眾脫離原始人和部落民族的心智狀態,進而瞭解我們都是一樣的,而且如果大家都為社會盡上一己之責,我們就可以一起步向富裕成功。”

“滿有意思。”我回答:“可是我們並不全都一樣,而且很有意思的一點是,底下那些人越來越分門別類,各自結黨了。不曉得你認不認為也許你該稍微修改一下你那套理論?”

她瞪着我,既驚訝又生氣,但顯然還未被激怒,因為她甚至考慮了一下,可能我的話是對的。

“先生,難道你完全看不清事實嗎?”最後她終於回答。

“有啊,我相信我看得很清楚。”我回答:“我剛剛纔在人群中走了一遭,我從未見過在不同的族群間有那麼深的敵意與分隔的,我覺得在他們當中的衝突越來越大了。”

我看得出這番話就好像打了這小姐一巴掌似的,她好像根本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說得出這種話,更別提要她相信這番話之中不無真理了。望着她,我才發現她其實已盲目到几乎看不到我了,加上站在這麼高的塔裡,更是看不到底下的人,她真的不知道底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真真誠誠地認為她什麼都看到了。

“我們正在改變世界,”她採取一派漠視的態度:“我們正在改變人,如果還有人做出那種野獸般的行徑,一如你所描述的,我們也會改變他們,我們會得勝的,人類必然得勝。”

“你年紀輕輕就要擔負如此的重責大任啊!”我說道。

聽我這麼一說,她更是按捺不住了,但話尚未出口,便有兩名婦女沿著牆頭朝崗哨這裡走來。有一位是黑人婦女,約莫五十來歲,另一位是穿著考究的白人婦女,大概才三十出頭。兩人邊走邊交談,儀態端莊而有自信,我看得出她們是眼明的人,而且正因眼明所以才能走到牆頭上來。

令我驚訝的是,那位年輕的老師竟抓起她的槍,步出崗哨,迎向她們,顯然是要警告這兩名婦女不可以再走近了。她打了聲招呼,故作愉悅,並明顯表現出一股凌駕對方的優勢。出乎我意外的是,兩名婦女立刻變得怯懦不已,對這個比她們年輕很多的小姐表現出過度的尊敬。

“我們來是要請教關於子女教育的事,你們所教的,有一些我們不太瞭解。”黑人婦女鼓起勇氣表明來意。

“噢,對於現在學校所教的,你們一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這位老師又以那種紆尊降貴的語氣回答。

兩位婦女一直盯着老師的槍看,她的姿勢就是要讓對方隨時注意到她手裡的槍。站在一旁的我對這一幕,簡直驚訝得不得了。那老師轉過身,緊張地看著我,我看得出她很怕我會開口對這些婦女說話。她以槍指示我離開此地,兩名婦女抬頭想看她在跟誰說話,我這才發現她們看不見我,她們的懼怕矇蔽了她們。

我向她們呼叫,懇求她們要有勇氣,要相信心中的感覺。她們朝我這方向看,好似聽到什麼嘈雜的聲音,原來她們也失去了聽的能力。女教師見狀便微笑了,於是她以槍指着我,然後吹了一聲哨子,我感覺她好像把我當作全世界最危險的人。

我知道我不能等着她以哨聲喚來的人,無論是誰。我也曉得只要退後一步就安全無虞了,因為這位年輕老師太盲目了。我的想法沒錯,我邊走開還邊聽到她大喊大叫、又吹哨子的,最後甚至氣得開始朝那兩名婦女射擊。

站在兩處崗哨中間的牆垣上,思想方纔這一切時,我感到智慧臨到我。

“你必須回到監獄大院中,我會與你同去,你要知道你身負異象,可以逃避任何陷阱與武器,要切記懼怕會使你盲目。只要行在有我與你同在的信心中,就一定可以看到前面該走哪條路。此外,你還必須謹慎行事,只將你的異象顯示給那些蒙我指引到你面前來的人看。異象最能保守人不受懼怕矇蔽。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不過,最好還是由你在此的親身體驗來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