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裡新生命 1 聖靈的刺激
卷六 婚姻·家庭·工作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弗五18
使徒保羅最突出的地方，莫過於他服事的多樣性。他可以同時是一個佈道家，講道者，植堂者，神學家，教師，而又同時是一個心裡柔和，滿有憐憫的牧者。他對於基督徒信仰中的偉大教訓所作的闡釋是無與倫比的；另一方面，他將這些教訓運用出來的方式也同樣引人矚目，因為正如他不斷強調的，基督徒信仰乃是活出來的生命，而不僅僅是一種哲學或觀點。
結果是，他從不直接去解決基督徒生活中實際遭遇的難題；他總是先從有關的教訓着手。他把每一個問題放在基督真理的整個體系中。所以我們此處可以發現，他應付基督徒婚姻、家庭生活和工作上的難題之方式，乃是提醒我們基督徒的生活是一個「靈裡的生活」。
他用的句字相當醒目：「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我們如果認為他這裡單單是討論醉酒的問題，就是完全誤解了這節經文。使徒保羅的目的不只是譴責醉酒，或禁止人醉酒。當然他也有這個含義，但那不是這節經文的主要論點，也不是中心的信息。我們若未把握這節經文的主旨，就很容易變成律法主義；而最可惜的是，我們錯失了這個特殊勉勵中最精華的部份。
其實使徒在這裡給我們的是基督徒生活中一種較積極的觀點。前面他主要是在指出新生命與舊生命之間的區別。現在他轉向積極的一面，用較正面的詞彙為我們勾勒出在聖靈裡的新生命之藍圖。但是他為什麼用如此突兀、令人驚訝的方式作這種轉換呢？他前面講了那許多教訓之後，突然冒出了這句令人吃驚的話，「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他為什麼不用積極、直接的方式教導我們何謂被聖靈充滿的生命呢？為什麼要用醉酒來引介這個論題呢？
我想答案有兩個。第一，沒有其它的事比醉酒和放蕩更能代表那些人過去生活的特質。主耶穌在世的那個時代充滿了這一類的事。我們從許多古代文獻中可找到證據。聖經也有所披露，例如羅馬書第一章的後半段，以及以弗所書第四章即是。當時一般人的生活普遍充斥着酗酒放蕩的惡習，那也是以弗所人生活的寫照。如今這些人被改變了，他們成了新造的人，是基督徒了；他們是「在聖靈裡」的人，所以使徒保羅再度強調，新的生命是完全不同的。這樣說還不夠，他亟欲指出這個新生命不僅是不同的，而且是與舊生命完全對立的。
此刻他心中還存着第二個目的--要讓人明白，從某個角度看，這兩種光景和生命之間還有一些類似之處。因此，他選擇了醉酒的例子和用語。我毫不懷疑地認為，使徒保羅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心中會不期然地憶起五旬節那一天，耶路撒冷的民眾看見所發生的奇怪事情時產生的反應。這件事記載在使徒行傳第二章第十二至十六節。使徒們用眾人的鄉談講話。聖經記載，從各地來的人聽見他們「用我們的鄉談，講說神的大作為。眾人就都驚訝猜疑，彼此說，這是什麼意思呢？還有人譏誚說，他們無非是新酒灌滿了。」眾人的反應是，他們喝醉了。「彼得和十一個使徒，站起，高聲說，猶太人和一切住在耶路撒冷的人哪，這件事你們當知道，也當側耳聽我的話。你們想這些人是醉了，其實不是醉了，因為時候剛到巳初。這正是先知約珥所說的，神說，在末後的日子，我要將我的靈澆灌凡有血氣的。」這些人突然被聖靈充滿了；但別人以為他們喝醉了，被新酒灌滿了。顯然被聖靈充滿和被酒灌滿二者之間是有一些類似之處。
我想使徒這樣說，是要帶出二者之間的相異和相似之處。這兩種生活是截然相對的，但從某方面看，又有一些相似。除非我們對相異和相似之處都瞭然於心，否則我們很難對基督徒的生活有正確的觀念。所以使徒用這種方式將基督徒生活的全貌作了一次驚人的陳現。我們應該先來概略地察看他對於被聖靈充滿的生命說了些什麼，然後再進一步思考這種生命是如何得到的，以及「被聖靈充滿」真正的意義何在。最後再進一步思考這種生命如何才能表現出來。
我們概略地看這個畫面之前不妨先討論兩個詞。第一個是「醉酒」。「不要醉酒。」那是什麼意思？威克里夫(Wyclif)翻譯聖經的時候，將這個詞譯成「被酒灌滿」。「不要被酒灌滿，乃要被聖靈充滿。」換句話說，這裡的整個思想不是指一個人啜一口酒，或淺嘗即止，乃是指他被酒灌得滿滿的。我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使徒這裡所用的這一個詞，同樣的也被用來指「浸泡」的過程。例如人們要使用動物的皮之前，必須先將其撐平。但是這樣作並不容易。他們便想出一條解決之計，先把獸皮浸泡在各種油和脂肪裡，使其變得柔軟，就能輕易地將其撐開。這種浸泡的過程和保羅在這裡所用的是同一個詞，所以我們可以將其譯成：「不要浸泡在酒裡，乃要被聖靈充滿。」這是「醉酒」一詞的含義。
另一個相關的詞是「放蕩」。顯然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詞。對這個詞的瞭解可以幫助我們解釋保羅此處所使用的例證。當他說，「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時，他不僅僅是提醒我們，不可飲酒過度，並且指明酒醉會導致人的放蕩，那是一種過度、沒有限制的狀態。「放蕩」一詞是什麼意思？有趣的是，同樣的這個詞也曾被用來形容那個浪子。路加福音第十五章說，他「在那裡任意放蕩，浪費貲財」，所用的「放蕩」就是同一個詞。那個小兒子拿了所分得的家業，就帶著滿囊金錢，往遠方去，任意揮霍、享樂。所以我們可以說，醉酒會使人放蕩，像那個浪子一樣。他用一种放蕩的態度浪費他的貲財。你甚至可以說，醉酒會使人「浪費」，「混亂」，「成為浪蕩子」。有趣的是，「放蕩」一詞有一個否定的字首，其字尾的意思是「保留」，當然「保留」的相反詞即是「浪費」。「保留」是指小心照管你所有的，或者謹慎你所有的。此處的「放蕩」既然有一個否定的字首，就是指它與「保留」恰恰相反。當你放蕩時，你不會有所保留，你只會用一種愚昧、任性、放縱的方式散盡貲財，最後一無所有。因此這個詞最終帶有毀滅的意味。與保留、貯存相反，那是滅亡的過程。現在我們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不要浸泡在酒裡，酒能使人任性、浪費、放縱、導致最終的滅亡；乃要被聖靈充滿。」
在這樣的亮光下，讓我們來觀察使徒保羅此處所描繪的基督徒生活積極的畫面。他告訴我們的第一件事是，基督徒的生活是一種受到控制的、井然有序的生活。這裡他將前面所講的連貫起來，因為他已經告訴我們，「要謹慎行事」，「不要像愚昧人，當像智慧人」，「不要作糊塗人，要明白主的旨意」，此處他進一步擴展這觀念。基督徒的生活是受到管理的，有秩序的；它與醉酒的人之光景正好相反，人一喝醉就失去了控制，被別的事物所控制，陷于一種完全混亂、脫序的狀態。醉酒使人導致的光景最大之特色是失去理智，喪失靈敏，失去判斷力，和失去平衡。這是喝酒的結果。
酒精並不是刺激劑，而是鎮靜劑。它首先壓抑、鎮定腦裡最高的幾個中心。這些中心控制每一樣使人產生自製、聰明、理解、區別、判斷，平衡能力的東西；換句話說，它們控制着一個人的行為能力。控制得越好，這個人就表現得越好。一個能夠控制自己感覺、情緒、狀態、情慾的人，毫無疑問的比一個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要好。有些人非常能幹，可是你談到他的時候或許會說，「是的，他很不錯，很能幹，只是很可惜，他無法控制他的脾氣。」從這方面看，沒有什麼比這種自製、平衡、自律的能力更可貴的。聖經從頭至尾教導我們說，這是一個真正「智慧人」的標記。使徒在這裡提醒我們，基督徒最明顯的特色莫過于這種有秩序的、平衡的、靈敏的、自律的能力。他在提摩太后書第一章第七節裡稱其為「謹守的心」。這是基督徒生活的第一個特色。醉酒最明顯的特徵是缺乏控制，一個沒有自製的人，絶對不能稱為基督徒。
第二，基督徒的生活不是浪費的，乃是結果子的生活。這可以從「基督徒」一詞本身的含義看出來。基督徒是什麼？我想最佳的描述莫過于：他是一個與浪子相反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從浪子的比喻裡找到最佳的解釋。這故事裡有兩方面，一個是到遠方的浪子，一個是回到家以後的浪子。另外一方面，一個是浪子，一個是父親。這中間有強烈的對比。醉酒總是會導致人放縱、浪蕩、任性、滅亡。它總是在浪費。它浪費了什麼？它浪費了時間。一個在醉酒狀態的人不在乎自己的事業，也不在乎任何其它事，他總是有時候閒談，別的事先擱在一旁。他虛擲光陰。同樣的，他也浪費他的精力。他濫用精力，只不過是為了表現他多麼強壯，多麼了不起。醉酒使人放蕩，特別在精力上沒有節度。一個醉酒的人兩手任意揮霍。他在言談、行動，和一切事上都隨意虛擲他的時間和精力。
但是這種生命也虛擲其它更重要的東西。它虛擲節操，虛擲純潔。他不但不小心持守，反而把它們隨手拋開。他把神給人最寶貴的恩賜丟開--包括思想、論理、計算、瞭解以及我前面提過的那一切平衡的能力。這是醉酒造成的放蕩之特質。它使一個人拋開自己的節操和純潔、道德。這是醉酒可怕之處。你看見一個人把他最寶貴的東西隨手一扔，他恣意浪費，這是深具毀滅性的。
基督徒的生命與此正好相反。稍後我還會作進一步討論。但我要指出，基督徒生命最大的一個特色是，它保留、建立、加添我們已經有的東西。基督徒總是在獲取、學習新的事物。舊約說到敬虔的生命是「富足」的--指每一方面而言；確實，這生命會引領我們到「基督那測不透的豐富」裡。這和浪子的生命是截然對立的，從每一方面看都是如此。浪子用他的雙手揮霍所有的錢財。基督徒並不是守財奴，但是新約說他是一個「管家」。他所有的，就小心持守；他絶對不會不假思索就隨意花錢。他知道這些是神鄭重託付給他的，他必須花在正當的用途上。因此他是金錢及其它一切事物的好管家。
另外一個鮮明的對比是，基督徒的生活不像醉酒放蕩的生活那樣使人精疲力竭。這正是醉酒的可悲之處。人們以為喝酒可以得到刺激，事實上他整個人因為精力耗盡而變得疲軟不堪。然而基督徒的生命並不會耗盡人的力量；感謝神，相反的它會使人力上加力。
這裡產生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則。它不僅適用於醉酒的事，也適用於其它和醉酒有同樣效果的事。簡單的說，這個原則告訴我們聖靈在我們身上動工的結果，和其它初看之下似乎是聖靈影響造成的結果之間的差異，那就是，其它影響力會使我們喪失力量，聖靈卻總是加添我們能力。
讓我舉一個例子說明。我聽說幾年前有一個基督徒機構推動一次運動，事後該機構的工作人員陷入前所未有的屬靈低潮裡。很少人去參加禱告會，有些人甚至不再讀經靈修。人們不禁問道，是什麼引起這種現象的？他們提出了一個答案，稱此現象為「運動結束後之疲憊」。每一個參與活動的人都變得筋疲力盡。這豈不值得我們深思嗎？
然而我要說，聖靈不會令人疲倦的；他把能力賜給我們。其它許多力量都會有耗盡的一日。如果一個教會或基督教機構在舉行一次佈道會之後，個個人仰馬翻，那麼我會詢問這整個大會或運動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聖靈沒有窮盡，但從人滋生、擴展得來的力量卻會耗盡。人使用酒精或其它人工刺激劑之後，總是會導致疲乏。聖靈卻不會！他只會更增添力量。
同樣的，醉酒放蕩總是會使一個人山窮水盡。那些嗜酒如命的人常常會落到身無分文之境。浪子的故事中，那個可憐的浪子散盡錢財之後，也喪失了一切；他為了活下去，甚至想拿豬所吃的豆莢充饑，「也沒有人給他。」他赤貧如洗，一無所有。這時他想到自己的家和父親，說，「我父親有多少的僱工，口糧有餘，我倒在這裡饑死嗎？」他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毫無盼望，落魄潦倒，沒有一個親友在身旁。基督徒的生命卻正好相反。使徒保羅在提摩太書裡說，「為自己積成美好的根基，預備將來」(提前六19)。我們是否在建立、增加、成長、發展？這是測驗聖靈是否在我們裡面最佳的法子。那舊有的，犯罪的生命是一文不值的，未曾給我們留下任何東西。
讓我們來看第三個原則。我已經強調過，基督徒的生命是受到管理的，井然有序的；和其它種類的生命相較，它是一種有果子的，創造力的生命。但我要強調最重要的一點，基督徒的生命不是消極的。你從以弗所書第四章十七節開始，一直讀到目前的這節經文，如果你只是約略的讀一遍，那麼你會有一個印象，似乎基督徒的生命是很消極的--你不可作這，不可作那，不可耽于愚昧的言談，和戲笑的話，不可醉酒等等。許多人會說，「你們基督徒的生活真是消極，充滿各種禁忌，你們總是強調秩序、控制、管教、謹慎、訓練等這一類的事。這樣，基督徒的生活豈不是一個完全消極的生活？」答案是，「不對，這觀點是完全錯誤的。」
這種觀點是如何形成的？不妨這麼說：基督徒生命中有一些東西確實會使不信的人以為基督徒是喝醉了酒。「他們無非是新酒灌滿了。」「不要喝醉，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不！這不是一個消極的生命。我相信使徒保羅特意要強調這一點。有些人似乎認為，基督徒就是一群摒除享樂，勞苦度日，憂心忡忡的人，他們惟一值得稱許的就是道德比較高尚而已。
我們所研讀的這節經文強而有力地辯明了基督徒不僅是消極地着重道德而已。我使用「道德」一詞或許會使一些人驚訝。我這樣作是因為從許多方面看，道德可能是基督教會最大的仇敵。今日最有道德的人可能就是基督十字架最大的仇敵，所以他們應受譴責。基督教的信仰不單單是道德，或者生活中的各種禁制。這種錯誤的觀念為害基督徒的信心甚鉅。我強調這一點，是因為我越來越相信今日基督教會所以陷入這種光景，主要是因近百年來教會一直在傳講道德、倫理，而未傳講基督徒的信仰。教會傳講「善良的生活」，要人作「善人」，把基督教看作「由感情推動的道德」。這些人避免教訓，厭惡贖罪的說法，刪除一切奇蹟和超自然的事，對「重生」一事避而不談。對他們而言，基督教不過是一種教人過善良生活的宗教而已。
這全然錯誤。基督徒的信仰給人一個新生命。那不是消極的，機械式的道德，剝奪人生活上一切的樂趣。我相信使徒保羅使用這個比較是要提醒我們一個事實：基督徒的生命不是一個消極的，僅僅避免邪惡和犯罪的生命而已。
讓我用積極的形式指出第四個原則，基督徒信仰是激動的，令人興奮的，振奮人心的。這是為什麼保羅說，「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你若想尋找興奮、刺激、振奮，不要去醉酒，「乃要被聖靈充滿。」你就會得着這一切，並且得到其它的東西。這個驚人的觀念是新約獨特的教訓。正如我前面說過的，從藥理上看，酒精不是刺激劑，乃是鎮靜劑。你隨便拿起一本藥劑學的書，找到「酒精」一詞，都會發現它是列在鎮靜劑的項目中。它不是刺激劑。你會說，「那麼為什麼人們喝酒是為了找刺激呢？」從某方面看，事實上我已經回答了這問題。酒精的作用是這樣的：它麻醉了較高等的中樞，使腦裡較原始的、基本的要素冒上來，取得控制權，這人會感受到暫時的解脫。他已經喪失了懼怕的意識，同時也失去了分辨、判斷的能力。酒清不過是癱瘓了他的高等中樞，把較本能的、原始的因素釋放出來，而這個人卻以為自己受到刺激。真正的情況是，他變得比較接近獸類了，他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
這與被聖靈充滿完全相反；因為聖靈所作的是真正的刺激。如果我們能把聖靈放進藥劑學教科書裡的話，我會把他列在刺激劑的項目內。那是聖靈的功用，他不像酒精那樣，只是表面看起來使人興奮，而實際卻愚弄我們。聖靈是一種活躍的、積極的、真正的刺激劑。
他刺激什麼？他激發我們的每一種能力。他刺激我們的心思和智力。我可以簡單地予以證明。歷史證明每一次的屬靈大奮興之後，都緊接着產生對教育的渴望。改教運動。兩百多年前的福音覺醒運動之後都是如此。許多礦工、醉漢突然之間被聖靈感動，悔改信主，他們立刻開始渴望進學校，渴望識字。聖靈刺激人的心思和智力。他喚醒一個人的能力，並且予以培養、發展。他沒有酒精和其它藥物所產生的副作用。他真正刺激人的心智。
不但如此，他也刺激人的心，感動人的心。沒有什麼像聖靈這樣能深深感動人。酒精不能打動人心。我前面已說過，酒精只能引出人生命中一些本能的東西，而人們卻誤以為那是他真正裡面的感覺。其實不是，那些只是膚淺的、表面的東西。酒精根本沒有觸及這人的心，只不過是擊倒了他的控制力。他看起來似乎是從心裡作的，但是第二天他就後悔了，希望能夠重頭再來過。這不能感動人的心。此處聖靈卻能感動人心，使它擴大、敞開。他對人的意志也產生同樣作用。醉酒當然會癱瘓人的意志，使人軟弱無助。我們說，「看看那個人爛醉如泥！」但聖靈的影響力能感動、刺激人的意志。
各世代的基督徒都會同意，他們所領受的基督徒生命是最大的刺激劑。它總是將人引向一個更新、更奇妙的領域。請容我作一點個人的見證。你們或許會以為，一個在同樣講台上講了二十多年道的人，可能會覺得已經無道可講，聖經的道理都講光了。我的感覺卻恰恰相反。我覺得自己才剛剛開始呢！我越來越覺得興奮，有的時候我甚至巴不得一個星期有兩個或更多的主日呢！聖經的真理是如此豐富、深邃、浩大，我覺得自己不過剛進入前廳，尚未得窺內室的堂奧之美，還有無窮的珍寶在裡面呢！基督徒的生命滿有刺激、興奮、喜樂，你總是在向前邁進，偶而繞過一個角落，卻發現更堂皇華美的景象等在那裡。你從未聽聞過它，而當你繼續下去時，又會不斷有新的、令你歎為觀止的珍寶出現。
基督徒乃是一個心靈不斷擴展，內心不斷受感動，不斷增大的人，他渴望有所作為，渴望有所貢獻，他想要擴大神國度的疆界，使別人也有分。神的國影響他整個人，包括他的智力、感情和意志。這是何等的刺激！
我要提出的第五點是，基督徒的生命是喜樂的。人們為什麼醉酒？因為他們心中煩悶。他欲尋求快樂，但卻找不着。他想到生活，就更不快樂。所以他舉杯消愁，他在尋找快樂。使徒向人發出詢問：「你想得着快樂嗎？」若是這樣，「乃要被聖靈充滿。」「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你是否認為基督徒生活枯燥乏味？若是如此，你就對它認識錯誤。你說，「可是這是我從那些基督徒得來的印象阿！」那麼他們更糟糕。我們若代表枯燥無味的基督徒生活，就求神憐憫我們！我再重複說，基督徒生活是滿有興奮和喜樂的。聽聽舊約怎麼說，「耶和華的喜樂是你的力量。」保羅寫信給腓立比人時說，「你們要常常喜樂，我再說你們要喜樂」(腓四4)。這些是基督徒生活和信仰最重要的條件。
不只如此，這不單單是一個充滿喜樂的生命，這生命也使人在試煉和患難中仍然喜樂。請聽使徒彼得怎麼說，他談到福音和它帶來的神氣之後說，「因此，你們是大有喜樂，但如今在百般試煉中暫時憂愁」(彼前一6)。他們當時處境艱難，面臨各樣試煉和苦難，然而彼得說，「你們是大有喜樂。」他在第一章第八節又加上一句，「你們雖然沒有見過他，卻是愛他。如今雖不得看見，卻因信他就有說不出來，滿有榮光的大喜樂。」這是基督徒的信仰！或者再看保羅在羅馬書第五章裡的敘述，他講到我們既因信稱義，就藉着主耶穌基督得與神和好，「我們又藉着他，因信得進入現在所站的這恩典中，並且歡歡喜喜盼望神的榮耀。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基督徒即使在患難中也一樣喜樂。如何作到呢？他說，因為我們有盼望，「所賜給我們的聖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裡。」這是真正喜樂的生命。
詩人在詩篇第四篇裡也傳達了同樣的信息，「有許多人說，誰能指示我們什麼好處。耶和華阿，求你仰起臉來，光照我們。」這就是答案！「你使我心裡快樂，勝過那豐收五穀新酒的人。」他說，人們最快樂的時光，莫過于豐收季節。他們聚在田裡，將水果製成酒。他們舉行嘉年華會，慶祝豐收。他們又吃又喝，飲酒談笑。夏秋雨季的農務結束了，如今準備過冬。這是喜樂的時刻。詩人說，「你使我心裡快樂，勝過那豐收五榖新酒的人。」肉體的快樂往往導致憂愁、疲倦和懊悔。主所賜的喜樂不僅是晚上使我喜樂，早晨也一樣；明天，後天，十年，二十年都一樣--即使到我臨終時，甚至到永遠，這喜樂都不消失。「你使我心裡快樂。」只有這種快樂在我們遭遇患難時仍能持續下去。主耶穌在十字架的陰影下曾說，我賜給你們的喜樂「沒有人能奪去」。感謝神，人無法奪去，因為這是主的喜樂，是聖靈的喜樂。
基督徒生命的第六個特色是歡樂。世人喜歡呼朋喚友，同歡作樂，他們喊出「無酒不歡」的口號。我讀過一些書說，「若沒有酒精的刺激，人很難開懷享樂。」當然他們是指酒精的麻醉效果。使徒的回答是，「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當用詩章、頌詞、靈歌，彼此對說，口唱心和的讚美主。」基督徒當然也喜歡有同伴。你若不喜歡與其他基督徒交往，那麼我很難相信你是一個真基督徒。「我們因為愛弟兄，就曉得是已經出死入生了。」世上還有什麼比和基督徒相交更喜樂的呢？若能與一位聖徒交通五分鐘，叫我犧牲世上其它的東西我也不足為惜。世上最高尚的東西--包括藝術、文學、音樂等等，一旦放在信徒相交的亮光下，它們就黯然失色了。想想這是何等的交通--信徒的心意彼此交流，神兒女共聚一堂，談論救恩的偉大，談到新生命，及等在他們前面的榮耀盼望，談到天家，將來的榮耀，共享喜樂，一起面對問題，互相幫助，彼此激勵。這是基督徒活在教會中的喜樂。沒有別的能與之相比。教會裡的肢體並不一定能提供你這一切，但是教會的肢體若被聖靈充滿，這些就會隨之而來。他們有愛心，彼此相顧，存憐憫，互相幫助，一同以喜樂的心頌讚神，用詩歌彼此對說，口唱心和讚美主。
使徒用酒這個奇怪的比較，在我們前面展開一幅美麗的遠景，讓我們看見基督徒生命的榮耀。那不是飲酒，看戲，抽菸，作樂的生活。基督徒乃是一個被聖靈刺激的人。他的性情開放，他是喜樂，歡喜，有用的人。他的生活充滿了興奮，而這種興奮是聖靈所激發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或任何一件事，能產生這種興奮。一個意志力堅強，或有高尚道德的人，或許能控制自己，但他卻無法使自己快樂。所以我要責備這一類的人，他們自以為有道德，並且給人一種印象，好像基督徒的生活都是消極的、悲苦的。
同樣的，我也要責備另一種基督徒，他們想要製造一種虛假的，不實際的喜樂。這不是聖靈的工作。我此處是指那些臉上掛着做作的笑容，說，「你看，我總是在表現出基督徒應有的喜樂」之人。他們這樣作，更使我看了難過，因為我看出他們的快樂是作出來給人看的，他們未明白有關聖靈的真理。他們企圖製造喜樂，把它當作一件外衣穿上。他們把聚會弄得熱閙非凡，喜氣洋洋。有些人主張應該把教會建築裝飾得「明亮悅目」，他們甚至認為這是傳福音所必要的。這就像醉酒一樣，是表面的果效；這些人想要造出表面的喜樂。沒有什麼比一個人企圖給人印象認為他是快樂的，更叫人反感了。基督徒不是這樣，因為他的喜樂是內裡的。那是由聖靈激發的，是主的喜樂。他不必裝出來，因為這種喜樂是無法像面具戴上的。「聖靈所結的果子，就是仁愛，喜樂……」這就是了！我們固然一方面要禁止某些基督徒，他們給人一種印象，認為基督徒的生活很悲慘愁苦，但一方面也要責備另一類的基督徒，他們給人的印象是基督徒生活充滿了屬世炫目、吸引人的繁華之事，和肉體的享受，這些其實都是放蕩的事，是醉酒的效果。「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蕩，乃要被聖靈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