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惟一途徑

卷七 揭穿魔鬼的詭計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
現在我們要詳細分析這舉足輕重的論述:「我還有末了的話,你們要靠着主,倚賴祂的大能大力,作剛強的人。要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魔鬼的詭計。」使徒勉勵以弗所人,要明白這場戰爭的本質,因為我們每一個基督徒都無可避免要作戰。其實,不管我們是不是基督徒,這戰爭都是存在的,聖經從頭至尾都教導說,我們所住的世界是一個戰場,是一個我們不得不為自己寶貴的靈魂、永遠的福祉而爭戰的地方。

使徒針對這爭戰的本質,給了以弗所信徒一些非常明確的指示,也指示了打贏這場戰爭的惟一方法。顯然這段鼓勵主要是給基督徒的,而整段的論據乃建立在這意念之上。但是另一方面,這勉勵中也含有普世的信息。事實上,不論世人是否體會到爭戰的存在,這爭戰已影響到所有的人。那些非基督徒不但不認識現今這世代,更無法瞭解為什麼它是這般光景,為什麼各式各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所以我們讀到使徒有關打這場仗的指示時,就會豁然看清了為什麼那些非基督徒無法想通他們的問題,無法用正確、成功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換句話說,使徒這段話闡述了致勝之道,提供良策讓我們去擊敗那攻擊我們靈魂、掠奪我們福份

的。

我認為有必要討論這個主題,將其放在現代的環境中,以明白它與現代生活的關係。我最近從報章上讀到一段話,英國一位大學資深教授這樣說:「教會應該在道德事務上採取更堅定的領導立場。教會必須針對現今的實際問題,包括性的問題,提供正確答案。雖然宗教觀點可以提供最佳的基礎,但絶對不能將其視為教導道德的惟一途徑,否則我們就會顯得太狹窄了。」這是今天的人對使徒的教訓所持的一般態度。我不打算多作評論,我所以對其有興趣,只因為我想它能有助我們瞭解使徒的教訓。暫時先把細節擱在一旁,我們來看看保羅的教訓對於這位教授的聲明提供了什麼一般性的答案。這位教授的觀點是近代典型的代表——「教會應該作這個,不應該作那個;她早就該……。」我們都很熟悉這一類的論調。

毫無疑問的,這類論調基本上已忽略了教會的本質及其教訓。使徒在以弗所書確實說到,他的教訓是對付衝突的惟一方法。那位教授說,「雖然宗教觀點可以提供最佳的基礎,但絶對不能將其視為教導道德的惟一途徑,否則我們就會顯得太狹窄了。」另一方面,使徒詳細而公開地指出,他所提出的方法是惟一通向成功之路。所以他的呼籲才會如此緊急;正如我在前一章說過的,那是號角的響聲:「要靠着主,倚賴祂的大能大力,作剛強的人。要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你作不到這一點,就注定被擊敗,甚至未交手前就已陣亡。使徒的方法是惟一的方法,這樣說毫不過分。我們不必怕被指為「狹窄」,如果你知道某種疾病只有一種藥可救,其它處方都藥石無效,你就不會認為只用這藥而不費時考慮其它藥的行為是「狹窄」的。那不是狹窄,而是合理的舉動。

其實各個專家在這層面上都是狹窄的。今天我們活在一個分工細密的時代;可是我從未聽過任何人說,核子科學家因為花全副心力、時間在核子科學上而在知識方面是狹窄的。當然不是!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你越專長於某件事,就越有能力,越有成就。

讓我積極地表達我的理論。基督徒的信仰能使我們公開、確定地聲稱:只有這信仰能應付這些問題。耶穌基督的福音不與世上五花八門的理論、教訓、哲學同類;聖經更不是許多書中的一本。聖經是神的書,是一本獨特的書,與其它所有的書截然不同。教會不是無數組織裡的一個,她聲稱自己是基督的身子。我們能放膽談論,是因為我們有真理的啟示。聖經沒有提供我們理論,默想,或達成真理的企圖。聖經每一卷書的作者都和保羅持相同的立場,就是他在以弗所書第三章所說的,「因此,我保羅為你們外邦人作了基督耶穌被囚的……諒必你們曾聽見神賜恩給我,將關切你們的職分託付我,用啟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

使徒並沒有對以弗所人說,「請注意,很多人給你們提供勸告和教訓;我也讀了不少書,得到一些結論,所以請容許我提出以下的建議……。」不!完全不是這樣。他說,「神用啟示使我知道。」那不是從保羅而來的信息,是主親自給他的,是榮耀之主在往大馬色的路上給他的。祂捉住了保羅,俘虜了他,祂說,「我要派你向百姓和外邦人作執事,作見證」(參見徒二十六16一18)。神的啟示是基督徒信仰的整個基礎。所以我們若將其視為世上諸多理論中的一種,就是愚不可及的。正如使徒彼得在教會建立初期所說的,當時他和使徒約翰被拘捕,在耶路撒冷的官長前受審,他公開宣告,「除祂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着得救」(徒四12)。沒有別的!甚至第二個都沒有!祂是惟一的,有祂就夠了,你不需要添加別的救法。只此一人,別無其它的名。這種說法也見諸于使徒聽說的每一件事。這也是為什麼他如此緊急、迫切地要將這信息傳給他們。這是惟一的盼望。除祂以外別無拯救。這是一個肯定的宣言;任何人若為自己的基督徒信仰感到羞愧,或者企圖作出妥協,或者聲稱這是許多理論中最好的一種,都是否定了基督徒最重要的立場。

然而,我們不能只停留在一個斷然的主張上,反而必須繼續把真理彰顯出來。我建議你檢視歷史的證據,就會得到一個必然的結論;基督是惟一的救法。回顧過去,觀察過去世代的歷史,讀讀世俗的歷史書,比較舊約記載的歷史,你會發現,毫無疑問的,保羅的斷言得到了完全而徹底的證實。

你在以色列百姓自己的歷史上,也可以找到具體而微的證據。他們的歷史顯示,什麼時候他們忠於神,敬拜祂,遵行祂的誡命,就會一切順利;他們成為列邦萬國的榜樣,所行的盡都亨通。可是什麼時候他們遠離神,投靠外邦人的偶像,或者採用其它國家的宗教,哲學,他們就會陷于困境。你讀舊約時會不時看見這原則出現。

但是最使人印象深刻的聲明,最完美的結論,乃是保羅自己在羅馬書第一章第十八節至末了說的一段話。他說列國和萬民中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遠離了神,就是他們的造物主,結果變成了愚拙人——「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拙。」他接着列出他們道德上的腐敗,以及他們所陷入的歪曲和淫穢。現在的教師常說:「教會應該對性的事表明立場……」其實教會已經如此作了。你若想知道教會說些什麼,可以讀羅馬書第一章的後半部分,那裡記載了現代人類生活中一切墮落、污穢、敗壞的情景。這些事以前已經屢屢發生了。何時發生呢?都是當人們自以為聰明,遠離他的造物主,而轉去拜其它受造物時發生的。整個人類歷史都在證實保羅的聲明。基督降世之前,一切理論都有自己的發展餘地。希臘哲學曾盛極一時,他們中間最偉大的哲學家都已教導出他們的信念。羅馬帝國也以它的律法制度著稱,但後來其中心開始腐化,終於導致整個帝國的崩潰。羅馬的敗亡並不是因為敵國軍力比它強大,而是因為它的中心有了道德上的腐敗。這是史學家所共認的。換句話說,歷史印證了使徒的教訓。

不幸的是,近代歷史也證明了這說法。我們可以從中看見它們與真理的相關性。真理與我們現今的世代息息相關!從報章和醫學報告我們得知,青少年性病和墮胎的比例正節節上升。這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道德問題巳成了當前最緊急的事——現今道德已經嚴重地崩潰了。有人說,這是沒有道德的一代,人們似乎根本沒有任何道德意識。可是別忘了,這是十九世紀末教育改革之後產生的結果。那位聲稱宗教不是惟一解決之道的教授,他本身是教育系的老師;從十九世紀末到現在,這一類的學者和理論真是多不勝數。現今我們面臨最大的問題就是道德淪喪,罪惡氾濫。世上對付道德和社會問題的機構如雨後春筍冒出來。俱樂部,協會,文化中心等等的機構以幾何級數的速度增加。各國政府從未像現在這樣,花費龐大的金錢企圖解決道德和社會問題。然而我們還是不斷聽說道德標準似乎是每一天,每一小時都在變化,腐壞。這個問題變得越來越難以解決。人們挖空心思想要找出對策。前面提到的那位教授說「事情到了這地步,教會必須採取行動,必須出面說話。」可是他卻又畫蛇添足,告訴教會應該說些什麼,偏偏他的建議又是完全錯誤的。

真正的情形如問呢?當宗教在一個國家裡式微時,道德問題很自然就日益嚴重了。不要忘記,我們有兩套統計數字。一是醫學界的報告,證明性病、墮眙等可怕現象正直線上升。另一個統計顯示,教會的數目正逐年下降,信徒的數目和主日學師資的人數都在遞減。這兩件事是互相牽動的。基督信仰影響減少的時候,不道德的事件就相應增加。我曾指出這是為了證明新約的宣告:聖經的教訓乃是惟一的方法。除此別無途徑。近代社會的狀況活生生地證實了這一點,然而那一位教育系教授卻說,不可將聖經的教導當作惟一的教訓。他說或許它可以帶來最大的盼望,如果我們說這是惟一的答案和解決之道,就未免太「狹窄」了。那麼,讓他建議別的方法吧!他還會提議什麼呢?教育?我們已試過了。社團?我們也試過了。文化中心?目前仍在試驗階段。這些老生常談顯得多愚昧,荒謬,根本沒有面對事實本身!

還有進一步的理由,說明為什麼聖經的教訓是惟一解決之道,那就是我們所關注的戰爭本質。整部歷史證明了這一點,現今的社會光景也是最有力的證明。但除了戰爭本質以外,戰爭這事就足以使這前提必然成立了。怎麼說呢?人類自己的本性已使戰爭無法避免。人們不斷犯的一個致命錯誤,就是把人看成有理性有智慧的,因此,整個世俗教訓的基礎即在於;你只要告訴人某些事是惡的,如果去作必然會遭致惡果,這樣他們就會停止去作。反過來說,你若告訴他們何者為善,他們自然會趨善避惡。唉!這種觀點真是顯露了對人類本性的一無所知。

持相同看法的並不只是我一人。最近我讀了一篇書評,是由馬庭(Kingsley Martin)執筆的,他評論的是現代知名作家吳爾夫(Leonard Woolf)的自傳。馬庭多多少少達到一個結論,就是吳爾夫那一學派的人最大的麻煩在於他們未看清人類基本上是沒有理性的。他用了一個在我看來相當貼切的例證。他說「吳爾夫和他的同伴,諸如羅素(Bertrand Russell)及其他人,都未把握這一點:人類好像一座冰山。」露在水面上的冰山只是一小部分,大約只有三分之一,看起來很明亮耀眼,但是水底下約有三分之二的部分是埋在深邃、幽暗的海洋中。馬庭說,像吳爾夫那一類的作家,未明白人類是非理性的。他的意思是,人不是受其心思,理智,悟性所管理,乃是被他的慾望,衝動,直覺,和心理學家所謂的「動力」所驅策。這些東西控制着人類;而現今世界面臨的問題就是「動力」的問題。

這種情形不只見諸于個人,也出現在國家中間。所以那些致力消弭戰爭的機構顯得如此荒謬。國家和個人一樣,不是受「常識」控制。如果世界由「常識」管理,世上就不會有戰爭了。戰爭從各個觀點來看,都純粹是瘋抂之舉,既浪費金錢,又耗損人命,實在是解決糾紛和問題最幼稚的方式。你怎能藉着彼此廝殺來解決問題呢?我再說一次,戰爭純粹是瘋狂之舉,不值一試。但是為什麼各國還在隨時備戰呢?答案是他們不是受心靈、理智控制,乃是受表面以下三分之二的部分控制;你看不見的那一部分冰山,包括了貪婪、驕傲、想要佔有、勝過別人的慾望。就是這些,引起了戰爭。雅各說,「你們中間的爭戰鬥毆是從哪裡來的呢?是不是從你們百體中戰鬥之私慾來的嗎?」(雅四1)。個人如此,國家也如此。因此只有對付了這隱藏的、強有力的三分之二部分,才能為當前景況提供解救之道。這是福音一向所宣告的,也只有福音才能拯救時弊。除此別無它法。

其次要考慮的就是與我們作對的仇敵。「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保羅說,「要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魔鬼的詭計。」如果你穿上一切道德方案或倫理教訓,企圖用它們來抵擋魔鬼的詭計,他就會在一旁發出輕蔑的微笑。這些在他看來都是彫蟲小計,他根本不屑一顧。稍後我們還會針對這一點作更詳細的解說。

此外,我們也要考慮神要我們達成的標準是什麼。基督徒的信仰不單單告訴我們要友善,仁慈,清潔,道德。基督徒不僅僅是一個好人,一個值得尊敬的人而已。很多人以為教會就是一批值得尊敬的人,他們會因此而離開教會。他們說,你在教會以外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結果,例如某某人,他不是基督徒,卻照樣是一個善良,仁慈,道德高尚的人。確實是如此。但我們的回答是,這並非基督徒的標準。一個基督徒並不單是不作這,不作那就夠了。作基督徒有更積極的意義。他被召去「饑渴慕義」「清心」「像你們的天父完全一樣」。這就是基督徒。學像基督!活像基督!你思考這標準的時候,就知道世人所提出的各種建議是何等的不足,根本不可能實現。所以我們可以像保羅那樣公開、坦然、放膽、毫不羞愧地說,只有這真理,是惟一得勝之途徑。為這緣故,神的兒子才到世上來。如果還有其它救法,祂就不必來了。這救法若不是惟一的,祂就不會有道成肉身,也不會死在十字架上了。「人子來,為要尋找拯救失喪的人。」這是基督徒立場的開端和基礎。基督來,從某方面而言,是因為祂若不來人就沒有救法。祂來是因為人類完全墮落了。

神出於慈愛輿智慧
在我們陷于罪中時
差末後的亞當前來爭戰
將我們拯救

這是惟一的方法,再沒有別的救法。讓這世界稱它「狹窄」吧!世界所謂的聰明,只會使這世界在道德和倫理上日趨腐壞。基督的方法才是惟一的途徑。

再來思想第二點。從前面那位教授的言論推測,顯然基督教會很容易被人誤解;不幸得很,過去幾世紀,這種情形確實不断發生。基督及其信息受到誤解,有很多人像那位教授一樣說「教會應該對社會有所貢獻。基督教或許是我們最佳的盼望。它不是我們惟一的盼望,但或許只有基督教能帶來一些結果,所以教會應該承擔她那一部分的責任。」政府在遇見危機時也會這樣說。遇到難題無法解決時,他們會問,「現在教會怎麼說?」他們指望教會發表一般的言論,來改善社會的道德景況。教會必須負責!是的,但是我認為這種態度卻顯示他們完全忽視了教會真正的信息。

這段經文常常遭到兩方面的誤解。第一個誤解是,基督徒信仰及其信息不過是一種教訓,我們自己必須去運用。這也是那位教授的言論所依據的基礎。這是很古老的謬論,是十八世紀福音大復興以前就開始的。歸根究底說來,這理論是源起於一群被稱為自然神論(Deists)的人。他們說神創造世界就好像一個製表匠作好了表,上了發條之後就不再和這表有任何進一步的關係了;祂給這世界定下一個道德規範,然後就撒手不管了。所以他們把基督信仰僅僅當作一種道德教訓,教人如何生活而已。很多公立學校教導學生說,基督教是一種宗教,能使人「成為好公民」。它教你不可作哪些事,當作哪些事。它不過是一種道德和倫理的教訓。

這實在是對真理立場的可悲誤解,因為它把基督教視為許多教訓中的一種,例如柏拉圖,蘇格拉底,亞里斯多德,辛尼加(SeneCa)等人,他們都提供了崇高,理想的道德教訓。基督教只是另一種教訓,或許是這中間最出色的一種,所以才值得我們注意。近代也有不少傑出的哲學家或政治家,已去世的甘地(Gan-dhi)即是一例,他提出了一些非常崇高、高貴的教訓。於是他們在這一連串的偉大教師中間,添加了一個名叫「耶穌」的人,這人很快成了人人注目的中心。有些人極尊重祂,另有些人則對祂評價不高。但是這一類的觀點和說法只是將基督教貶低為一種倫理、道德的教訓——不過是「真、善、美」的另一個主題。就是因為許多人,特別是現代人持這種觀點,教會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這也是現代主義(Modernism)或自由派(Liberalism)的教導,是十九世紀中葉開始盛行的。它的主題是「歷史的耶穌」。他們完全否定神蹟,甚至整個超自然的因素,和代贖等事。耶穌是什麼?他們說,「哦!耶穌是世上最偉大的宗教導師。聽聽祂的教訓,效法祂的榜樣,跟從祂;你若作到這些,就會是一個好基督徒。別在意教義,那些並不重要;耶穌的教訓才重要。」

所以基督信仰被減少到只是一種道德,和一種倫理規範和教訓。這必然會導致失敗和困難,因為這等於把整個工作交給我們自己去作。我很佩服這教訓,接下去我該作的就是接受它,然後將它付諸實行。責任全在於我。他們說:「可是,你可以看看耶穌的榜樣呀!」耶穌的榜樣?祂的榜樣最容易叫我泄氣了!當我看見祂的道德風範,祂絶對的完美,看見祂在世上行走時從未犯罪,我就覺得自己已被定罪,無藥可救了。效法基督?真是荒謬!我連自己的要求都達不到,更別說別人的要求,怎麼可能效法基督?古聖先賢往往使我自慚形穢。我讀懷特腓德(George Whitefield)及其他人的事蹟,常覺得自己連起步都還未跨出呢! 然而我卻得接受登山寶訓的倫理教訓,和理想的社會規範,並且去實行出來!他們說,「這些教訓太奇妙了!可以刺激你;看看耶穌!跟從祂的腳步!」

難怪我們會失敗,人們會離開教會;難怪我們的國家會面臨道德崩潰;因為這些非基督徒的倫理教訓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我,而我自己卻是軟弱,一無能力的。我的本性和保羅一樣,我說:「我真是苦啊!我心裡明白什麼是對的,可是我發現我肉體之中另有一個律把我往下拉。我心中愛慕神的律,可是另一個律在我裡面作工,使我成為罪和死的俘虜」(參見羅七14—25)。這是冰山三分之一的部分,露在水面上,反射着陽光。可是我知道還有三分之二的部分,在將我往下拉,使我墮入深淵和黑暗裡。「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誰能救我呢?」這是無可避免的情景。如果基督教只是一種倫理教訓,它就和其它教訓一樣無濟於事。當「基督教」被削減到這層面時,它就產生不了什麼功用。

可是基督徒的信仰不僅是倫理規範而已。那些教育家不能轉過身來對我們說,「你們既然代表基督教會,就當挺身而出。不要心胸狹窄!只要遞出你們的幫助,說出你們的教訓,我們想知道你們對於性,以及生活中其它問題的看法。」我的回答是,你們需要的不是我對性的看法,而是那能救你們脫離性的捆綁和控制的能力。有關性方面的知識太遼闊了。現代人對性的知識非常豐富,遠超過他們的祖先。他們有許多書籍可供參考——包括小說,教枓書;可是他們讀得越多,就變得越糟糕。閲讀只能使問題更嚴重。我們需要的不是知識,而是能力。這是今日社會道德制度崩潰的原因。那些制度無法提供能力,一點也不能!因此我們要留心,不可將基督徒信仰削減到只是一種倫理、道德的教訓。神禁止任何人對基督信仰存着這樣無知、盲目的態度。世上各種教訓經過了數百年的試驗,都完全失敗了;不管是在個人的範圍,或就整個國家和國際社會而言,都是如此。

我要提出另一種對基督徒信仰的誤解。有人說,「不!單單把這教訓放在人面前,叫他們去照着行,是不夠的。我們面對的是這世界,肉體,和魔鬼的反對。我裡面可以感覺得到;當我走在街上,目睹滿街的廣告,招牌,或者打開報紙,罪就悄悄潛入,想引誘我。在大城市裡,生活的每一層面,包括人們的衣着,言論,到處都埋伏着試探。我怎能對抗這一切呢?」他們說,「只有一個方法。如果一個人想拯救自己的靈魂,過一個善良、純潔的生活,他必須與這一切隔離,隱居起來。」

換句話說,世人對基督徒信仰的第二個誤解,就是修道生活。這段歷史很有趣。一開始有一群人,他們非常看重他們的靈魂、生命、日常生活。這些對他們極其重要,到了一個地步,他們甚至放棄自己的事業,家庭,所喜好的一切,隱退到修道院中,過所謂「虔誠」的生活。他們的看法是,你打勝這場仗惟一的方法,就是儘可能避開仇敵。我必須解釋,這原則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對的。使徒保羅在羅馬書第十三章裡說,「不要為肉體安排。」確實,如果我們少花一點時間在報紙和電視上,如果我們走在大街上時眼睛向前直視,眼目不要留連在某些事物上,對我們只有好處。可是有些人又作得太過份,他們說,你必須徹底從世界出來。你必須集中心力單單在成聖的事上,你必須放棄正常人的生活,離群索居,住在修道院裡,或者成為山中隱士,或者避居地窖;這是惟一逃避試探的方法。他們並未停留在這一步。他們說,你必須刻苦己身,所以你要一周禁食兩次或三次。你還得作這作那,譬如說身披駱駝毛的衣服,或用各種方法苦待你的身子,儘可能羞辱它。有些人甚至鞭打自己的身體,或在皮膚上划上痕跡,正如保羅在以弗所書所說的。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克服與我們爭戰的仇敵。

但這不是基督徒的信仰,原因如下:即使你避開世界的繁華,下到地窖隱居;即使你離開世界,卻離下開你自己,你無法把自己的罪性留在修道院外面。邪惡的念頭還在你裡面,你趕也趕不掉。你不論走到那裡,它就跟到那裡。無論是你走在倫敦的大馬路上,或者住在斗室裡,你的老我本性都會把你往下扯。不但如此,你或群居,或獨處,魔鬼的力量都一樣強大。「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石牆不能將他們阻擋住,鐵欄杆無法將他們擋在外面,上鎖的門也不能阻止他們進來;他們如影隨形地緊跟着你。他們是屬靈氣的,看不見的,無孔不入的;即使你隱居地窖,他們也在那裡。你驅趕不了他們。因這緣故,修道院制度終於瓦解了。

我們可以用馬丁路德的故事來作總結。究竟他有何發現?他是一個修道士,住在地窖中,禁食、流汗,禱告,企圖攻克己身,排除這問題,擊敗這些屬靈氣的仇敵。但是他越努力,似乎就越接近完全失敗、絶望的境地。最後他終於看見了!他的修道理念歪曲了基督徒信仰的真義,根本不合乎基督徒的信仰。真正的「基督教」是完全不同的。他看清楚了,如果你在世人當中作基督徒,就能作一個「掃地的」基督徒。你不必一定要作修道士,發願行善事,守獨身。不!一個結了婚的人也能和棄絶性生活的人一樣作基督徒。他忽然看清,修道院制度並不是神的方式,這個發現揭開了改教運動的序幕。感謝神!馬丁路德發現了修道主義的錯誤,因為他們認定一個人若仍住在世界中,就無法成為基督徒。當然羅馬天主教並未如此教導,但是他們卻把基督徒分成「神職的」,和「平信徒」,並堅稱後者可以借取前者的義,其實這已違反了聖經的教訓。我們可以從新約看見截然不同的記載:基督徒都是平民百姓,有仆役,奴僕,丈夫,妻子,父母,兒女。使徒並沒有對他們說,「退居到修道院去!遠離世上的生活。」不!感謝神!他從未這樣說。因為這不過是給富人的福音而已。不但如此,若認真執行起來,恐怕世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基督徒見證」這回事了。

以上的論調完全否定了基督的榮耀。基督徒應該採取什麼方法對抗屬靈氣的仇敵呢?不是「坐下來默想基督,採用祂的倫理教訓,試着付諸實行。」也不是「退居山野作一個修道士或隱士」。乃是停留在你本來的地方,即使四周有各樣的邪惡和罪包圍你,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與你作對,企圖使你失望,使你墮落;你就留在那裡,「要靠着主,倚賴祂的大能大力,作剛強的人。要穿戴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就能抵擋魔鬼的詭計。」這不是退縮,不是逃避,不是企圖作一些不可能的事。不!乃是靠奇妙超然的福音,使我們面對這一切與我們為敵的事物時能「得勝有餘」

我探討這些,是因為世人對基督徒信仰的基礎有可怕的誤解。感謝神!我們的信仰與這些人的想象截然不同。那是超自然的,是「神在人心中的生命」,因此我們所持有的不僅是盼望,也是得勝的確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