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基督與學基督
卷五 光明與黑暗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你們學了基督，卻不是這樣；如果你們聽過他的道，領了他的教，學了他的真理。”（弗四20～21）
我們再來看使徒對以弗所人所說的這段驚人而醒目的話。以弗所人原本是異教徒，後來成了基督徒。保羅教導說：福音傳講的是聖潔；它要求基督徒在生活上與世俗的罪惡有所分別。如果你聽過他的道，受過他的教，就不可能繼續活在罪中。因此若有人說，你可以只稱義卻不用成聖，或只接受某種祝福而可以略過別的祝福，或你先相信基督，接受救恩，以後再去參加某些聚會，學習如何成聖——這些說法不但錯誤，不合乎聖經，而且荒謬可笑。顯然這是不對的。你對他的認識都必然會導向聖潔。這也是為什麼我個人一直無法明白，你怎麼能有所謂的傳福音“運動”、聖潔“運動”、主再來“運動”、節制“運動”等等。這是完全錯誤的，是謬誤的分解聖經，只是顯示出一團含糊不清的思想。福音的每一部分都導向聖潔。因此沒有任何基督徒能夠說：“喔！我目前對聖潔還未產生興趣，那是以後的事”——好像把這些事當作許多特殊的部門，彼此之間只有鬆散的聯繫。保羅主張如果我們“學了基督”，就不可能仍像從前那樣生活。讓我們來看他如何衍申這個論點。
保羅說：最重要的是，這種對真理的認識是在基督裡的。我們已看過，首先這是對拿撒勒人耶穌這位歷史人物的認識，我們的信心必須堅固地建立在他裡面。我們對救恩的認識不是一種模糊的、哲學性的理念；這種認識乃是從主耶穌這位歷史人物來的。使徒信經說得很正確：“由童貞女馬利亞所生，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十字架，受死，埋葬。”我們必須持守住歷史，因為一旦喪失歷史，就喪失了一切。這也是為什麼現代歐洲神學思想叫人擔心之處。它說：“事實並不重要；我們只需要持守住信息、真理就行了。”另一派說：“我們可以主張高等批判學，拒絶所有與現代科學不相符的神蹟和事實，而仍然能‘學了他的真理’。”這當然是從魔鬼來的，因為這真理是在耶穌這位歷史人物裡的，而且也只在他裡面。
福音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若否定福音的獨特性，就是否定福音。“除他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着得救。”他自己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我們對世界諸信仰大會（World Congress of Faiths）沒興趣。基督徒的信仰不需要援助，也不需要加添什麼，一切都在他裡面了，在別的地方也找不到。只有在他裡面，在這位屬於歷史的耶穌裡面。
同時我們也要確定，我們接受的是有關基督的真理之原貌。那也是約翰在他的第一卷書信中頻繁提到的。在初代教會裡，甚至新約正典尚未寫成的時候，就有關於主基督的假教訓出現。約翰提到那敵基督的已經悄悄潛入，與持守真理的人相對抗。整卷約翰一書就是在揭露這件事，它在與一切虛假的事抗衡。約翰揭露這些說謊者，他們打着耶穌的名號教訓人，事實上卻是否定真理。他問道：誰是從神生的？答案是，那些相信耶穌基督道成肉身的人。他這樣寫，是因為當時那些敵基督的假教師聲稱，基督並沒有以肉身降世。他們說：“他只是取了一個假想的身體，那不是貨真價實的血肉之驅。”他們不相通道成肉身，不相信童貞女生子。他們說：“基督在世上的時候，是用一個想象的身體，他釘十字架之前，就已脫離了那假想的身驅。”
這是所謂虛假的二元論。從某方面說，這也是教會史上最早的異端——是一種智識主義。它有各種不同的名稱，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自稱基督徒的人實際上卻在否定福音。他們說：“基督並未真正帶著肉身來到世上。”所以約翰一書一再提到肉身、血、和水等這些實際存在的事，以對抗假教師的說法。我們必須確定所信的是聖經所記載有關主耶穌基督的真理，而不是那些錯誤的神秘教訓。
然而早代教會還有許多其它的異端滲入，例如啟示錄提到尼哥拉一黨的人，還有非律主義（Antinomianism），他們教導說：“任何自稱是基督徒的人都可能過着罪惡的生活，而同時仍相信他們是得救的。”約翰與保羅就曾針對此提出過警告。他們都對基督徒斷言，任何有關主耶穌基督的教訓，必然會引致聖潔；所以任何傳福音的聚會，若不能將人引向聖潔，它就失敗了。一個福音性質的聚會中，若沒有信息給每一個基督徒，那就不是合乎新約教導的聚會。為什麼？因為有關耶穌的每一件事都應該導向聖潔。
在耶穌裡的真理是什麼？“從來沒有人看見神，只有在父懷裡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記得主耶穌說過：“人看見我，就是看見那差我來的。”對於父，他教導了我們什麼？他來是要宣告父，表明他，解釋他。他也說過，他來是要“為真理作見證”。基本上這是有關神的真理，是我們每一個人都當學的。也許我們年紀小的時候不明白自己所念的經文，但這一切都包括在主禱文裡了——“我們在天上的父。”這是你應該教小孩子的。不是什麼面帶微笑、慈祥和藹的父親，而是“在天上的父”。甚至和世上的父不一樣，他是在天上的父！然後是“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這才是我們應當教導孩子的。但是有人說：“喔！今天的聚會是佈道性質的，目的在傳福音的；聖潔這個話題可以留到其它聚會再談，至少它不是今天的主題；今天的聚會我們沒有預備信息給基督徒，所以基督徒用不着參加，他們可以在牧師講道時為那些尚未信的人禱告，好叫他們能得救。”這種說法對你恐怕並不陌生，它卻是完全違反了聖經的真理！單單提到神的名，就立刻教導了我們神的聖潔。“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所以在傳福音的聚會中隨便嬉笑是不合宜的，因為神在那裡。“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我們卻常常在實踐上違反了聖經。
還有呢？主繼續說：“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由於他的旨意尚未行在地上，所以我們必須傳福音。我不能一直停留在這裡，但不妨聽聽主耶穌如何向父祈求。你聽到他說：“聖父阿！”他是父的獨生子；他離開了父的懷抱，然而他仍如此稱呼父——“聖父！”基督的使命之一就是將神啟示給我們。
但是他如何說到自己呢？他尚未降生在世上時，天使告訴馬利亞：“因此所要生的聖者，必稱為神的兒子。”童女生子這事實宣告了他的無罪。他不是像每個人那樣從血氣生的。天使告訴馬利亞說：“聖靈要臨到你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蔭庇你。”必須先有一個潔淨的過程。基督沒有罪的本性。在他身上，人性是潔淨的，是完全的。他的降生是聖潔的。所以每一次你提到他的名，必然立刻瞭解到自己被帶向聖潔，帶向一個新的生命中。“所要生的聖者……。”
我們看見耶穌的一生是如何與世人分別出來，如何不同凡響，所以他才能在最後說：“你們中間誰能指證我有罪呢？”他又說：“這世界的王將到，他在我裡面是毫無所有。”沒有人能找出任何罪來。正如希伯來書的作者所言，他是“這樣聖潔、無邪惡、無玷污、遠離罪人”。你傳講耶穌基督的時候，不可能不講到聖潔；這是不可思議的。你若企圖這樣作，就是違背了他。不論如何，你不能把信息從他這個“人”分離出來。你也許說：“人們對耶穌基督沒有興趣；他們只想要平安、喜樂、安慰。”但是他們若想在他裡面得到滿足，就必須面對他。而他是聖潔的、無邪惡、無玷污、遠離罪人的。你不可能在傳講基督的時候不傳講聖潔。
再來看基督的教訓。他的教訓是什麼？乃是登山寶訓！“虛心的人有福了。”“哀慟的人有福了。”有人說：“你只管來到基督這裡，現在別擔心悔改的事，以後再談也不遲。”但是基督卻是從人的悔改開始。“虛心的人有福了，”是指那些意識到自己多麼軟弱無助的人。“哀慟的人有福了，”是指那些意識到自己有罪的人。“饑渴慕義的人有福了，”“清心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見神。”這教訓遍見于主一生的事工中。聽聽他對法利賽人和其他人說的話。他說：“你們謹慎地將薄菏、茴香。芹菜，獻上十分之一；那律法上更重的事，反倒不去行。你們只洗淨杯盤的外面，裡面卻充滿了污穢骯髒。”這是他的教訓！他說：“這百姓用嘴唇尊敬我，心卻遠離我。”他對膚淺的、油嘴滑舌的宗教不感興趣，他所關心的是心！他又對這些人說：“你們是在人面前自稱為義的；你們的心，神卻知道；因為人所尊貴的是神看為可憎惡的。”
很多現代人說：“我對使徒書信沒有興趣，我只對福音書感興趣，我相信的是簡單的福音。”其實這些就是福音。這些就是簡單的福音，從頭到尾都提到心靈的重要，提到潔淨和純潔，因為神就是神，他是光，在他沒有任何黑暗。然後我們讀到，有一位可憐的婦人，她是眾人皆知的罪人，她來到耶穌面前，用淚水洗耶穌的腳。主耶穌滿有慈愛和憐憫，他對法利賽人說到她：“她許多的罪都赦免了。”他又對另一個犯罪的婦人說：“去吧！從此不要再犯罪了。”他並未停留在“你的罪赦了”上頭，他又加上一句：“從此不要再犯罪了。”他對另一個病得醫治的人說：“你已經痊癒了，不要再犯罪，恐怕你遭遇的更加利害。”他不僅是來帶給人快樂，赦免人的罪，或醫治他們的疾病。他總是強調另一面，“你的信救了你，平平安安地去吧！”這裡的“救”字，其含義遠遠超過身體的醫治。我們也看到他有關財主和拉撒路的教訓——他教導善與惡的分別，天堂與地獄的區別。
再來看看主的死。他為什麼說他必須去耶路撒冷呢？他為何定意前往那裡呢？他知道過去發生的事；他已聽說有關那個“狐狸希律”的傳聞。他知曉仇敵的計謀，但他仍然勇往直前。“他就定意向耶路撒冷去。”為什麼？因為他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對我們的救恩而言，他的死是必須的，因為人的罪孽重大，而神是聖潔的。沒有其它的理由！所以如果你傳講基督的死，你怎麼可能不傳講聖潔呢？在基督裡的真理對罪中的生活發出譴責，它指出罪的可怕。沒有什麼比加略山的十字架更強烈地傳達聖潔的訊息。由於神是聖潔、公平、公義的，所以十字架必須存在。如果神赦免人，而不懲罰人的罪，就與他自己的本質和屬性相牴觸。所以我們不可能只講福音而對神的聖潔、公義、公平隻字不提；福音本身就是這一切最高的彰顯。他的死最終的目的和目標是什麼？使徒保羅寫信給提多時，說得非常清楚；“他為我們舍了自己，要贖我們脫離一切罪惡，又潔淨我們，特作自己的子民，熱心為善。”這是十字架的整個信息。如果我們傳講十字架時不強調它的目的是為使我們成為聖潔——他死是為了潔淨我們，使我們行善——那麼我們所傳的就不是一個完整的福音。
其次，基督的復活也傳達了同一件事。他復活是為了使我們稱義，滿足神和神的律法。他復活是為了把我們帶到神面前。如今他坐在神的右邊，作什麼？“他是長遠活着，替他們祈求。”好叫我們成為聖潔。整個過程都導向這一個目標。
現在我們來到救恩的最後一個偉大教義上——差遣聖靈。聖靈的工作是什麼？乃是使我們成聖，預備我們迎接那等在前頭的榮耀。救恩的整體目標就是救我們脫離撒但和罪惡的生活，帶我們到神那裡。換句話說，就是引我們離開一個國度，將我們領到另一個國度。我們是神的子民，不再屬這個世界。所以我們知道福音的整個真理就是：作為神的子民，我們應該成為聖潔。
難怪使徒這樣說：“你們學了基督，卻不是這樣。”意思是，信徒被帶離了罪惡的生活，能夠從此過聖潔的生活。還有人有疑問嗎？我只是選了幾件重要而明顯的事，以指出一個人成了基督徒以後，他的生活無可避免地會有明顯的改變。我把這種改變當作一種挑戰。任何人若講述主耶穌基督的生平——他的來臨，生活，行動，教訓，受死，復活，差遣聖靈來——卻未自動地引向聖潔和屬靈的生活，我就無法贊同他的說法。將救恩和聖潔的生活分開來實在是最罪惡、最違反聖經的作法。所有的劃分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將我們所信的和我們所是的截然劃分開來，並且拿我們聲稱所信的作為籍口來解釋我們的行為。這是不可以的。“你們學了基督，卻不是這樣。”任何學了基督的人都不能如此作。所以保羅說：若有人仍過屬世的罪惡生活，你就當問他，他真的學了基督嗎？聽過基督的道嗎？
聽基督的道，認識在耶穌裡的真理，是由兩件事來決定的。這兩件事非常簡單而實際，但也極為深刻。第一件事是聽基督，“你們聽過他的道。”保羅這話是什麼意思？顯然他並不是說：“你們以弗所人已經聽過主耶穌基督講的道……，”因為他清楚知道他們並未聽過。他們從未去過巴勒斯坦，從未見過主耶穌，沒有親耳聽他傳講信息。他們是異教徒，是外邦人，遠離耶路撒冷，遠離巴勒斯坦。所以這不是保羅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們已經聽過福音的信息。除了保羅，他們可能從未聽過任何使徒講道，因此這裡的“學了基督”和“聽過他的道”是指使徒的信息。保羅說，他是“基督的使者”，所以你聽見他，就是聽見了基督。使者是代表君王的，他代表一國之君發言；保羅以使者的身分說，“我們替基督求你們與神和好。”聽使徒就是聽基督；那總是指聽到信息。
那麼“聽”這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使徒暗示在聆聽（listening）和聽（hearing）之間是有區別的。水妨用主自己的話來解釋，記載在約翰福音第五章：“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那聽我話、又信差我來者的，就有永生，不至于定罪，是已經出死入生了。”“那聽我話”。耶穌講道時在場的人都聆聽了，可是他們儘管“聆聽”，卻不一定“聽”了。“那聽我話、又信差我來者的，就有永生，不至于定罪。”聽是一件奇妙的事。讓我舉一個美麗的故事作例子來說明。保羅在歐洲第一個帶領信主的人是呂底亞，她是賣紫色布疋的，來自推雅推喇城。聖經告訴我們，“主就開導她的心，叫她留心聽保羅所講的。
”她不但聽到了，而且留心聽。人可能聆聽福音，卻未聽見基督。有些人坐在那裡聆聽了一輩子福音，卻未聽進去。他們沒有留心聽。
在看見（seeing）和領會（perceiving）之間也有同樣的區別。你可能看見一樣東西，卻對之視而不見。你可能看到美麗的景色，高山流水，草木動物，然而你看到的就僅止於此。正如華茨華斯（William Wordsworth）這樣形容貝耶（Peter Bell）：
一朵櫻草花開在河邊，
他看到黃色的櫻草花，
除此以外別無所見。
只是一朵櫻草花！這種花豈不遍地都是嗎？但對貝耶而言，他除了一朵小花，什麼也沒看到。華茨華斯在他的另一首詩裡這樣說：
即使一朵微不足道的小花，
也常使我泫然淚下。
一個人可以從籬笆上的一朵紫羅蘭，看見大能的造物主，進而敬拜他。另一個人看到的不過是一朵花而已，反正漫山遍野都是。如果他是一位植物學家，他會把花瓣、雄蕊，以及其它部分切開，詳細分析一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聽基督並不只是聆聽福音，也不是指享受福音。如果一個傳道人言語詼諧，你可能聽得津津有味，但這中間有一種危險，就是你可能被他的講道吸引，卻從頭到尾沒聽見基督。聽基督也不是指意識到他所說的。我們可以意識到他在福音書裡所說的，但仍然沒有聽見基督。一個人可能用智能去接觸這個主題；沒有一件事能攔阻他；他才智高人一等，可以輕易把聖經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是他從未聽見基督！也許他能在五分鐘之內把以弗所書的內容作一番精闢的介紹，但他從未聽見基督！知識上的認識是不夠的。我要進一步說，單單用智能來接受真理，和聽見基督，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聽見基督的意義遠超過這一切。它指一個人不僅是聽，而且相信那是真理；不但明白它所說的，而且明白它隱含的意義。更進一步說，它包括聖靈的膏抹，使我們能有屬靈的洞察力。換句話說，我們能夠明白它的意義，它對我們所具有的意義。一個“聽”基督的人是一個能夠說“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知道很多其它的事，我也不貶低那些事的價值，但這是真理！”他聽見了基督！他說：“我可以舍下別的東西；只要能得到福音所應許的永生，我不惜犧牲一切。”這信息已經深深吸引住他，他理解了，而且被其吸引。一個人聽了基督，基督和他的信息就成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事，他受其控制和管理，並且甘心降服，他的一生都順服在基督和福音之下。事實上從上下文和整本新約看，聽基督就是指讓基督管理、決定我們的生命。這是最基本的意思。“如果你們聽過他的道，”信徒說：“我知道他是誰，我知道他為什麼來，我知道基督的福音就是真理，是屬神的真理；因此這必然是我生命裡最優先最重要的事。”那是聽基督的意思。這也是第一個條件。
讓我們來看第二個條件。“如果你們聽過他的道，領了他的教。”欽定譯本的翻譯是，“如果你們聽過他的道，在他裡面受教。”這是很大的區別。使徒是什麼意思？他不僅是指“在有關他的教義上受教”，因為這一點他前面已經說過了；此處是再補充上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受教與他聯合了。換句話說，他下面要講的不是一個完全分開的教訓。聽基督和在基督裡受教是指你不再是圈外人，你是在基督裡的人了。這也是為什麼這一類的教訓有別于世俗的教訓。一個人可以對你大談歷史、詩、科學，或其它的東西，但這中間一直有某種分離存在，不僅是在說話者和聽話者之間，而且也存在於聽話者和真理之間；你無法“在裡面”。但此處保羅的意思是，你若聽了基督，你就在基督裡了，所以你是從裡面受教。這是很奇妙的，我們或多或少已經討論過一些了。使徒在第一章末了介紹過，他為以弗所信徒禱告，求神“顯明你們心中的眼睛”；他的祈禱是，“求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神，榮耀的父，將那賜人智慧和啟示的靈，賞給你們，使你們真知道他；並且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使你們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他在聖徒中得的基業，有何等豐盛的榮耀；並知道他向我們這信的人所顯的能力，是何等浩大，就是照他在基督身上所運行的大能大力，使他從死裡復活，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的右邊，遠超過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不但是今世的，連來世的也都超過了；又將萬有服在他的腳下，使他為教會作萬有之首；教會是他的身體，是那充滿萬有者所充滿的。”保羅又在第四章這裡告訴我們，我們是在基督裡的，都在同一個身體裡面。他的陳述非常精彩，“全身都靠他聯絡得合式，百節各按各職，照着各體的功用，彼此相助，便叫身體漸漸增長，在愛中建立自己。”他的禱告是，“凡事長進，連于元首基督。”
這一切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我們都在基督裡受教。基督的生命在我們裡面。它不是理論，乃是能帶給人生命的教訓。如果我是在聖靈裡講道，我就不是在吐出一連串的字句而已，我是在分享生命。神使用我作為聖靈的出口，我的話就不只是知識，而能帶來生命。你能接受這個區別嗎？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擔心，你們中間在記筆記的人可能只記下字句，而未把握住聖靈。我不是說記筆記不好，我只是提醒你們要謹慎。聖靈和生命比字句重要得多。我們在基督裡受教，在他裡面被建立。所以從某方面說，你們即使忘記了字句，仍然能領受生命，你出去以後可以意識到神的生命在你裡面躍動。這是聖靈內住的結果，如我們前面討論過的，從頭部來的供應可以透過環帶，流通到身體的每一部分。所以保羅說：你們若聽了基督，在他裡面受教，就不能再繼續“隨從今世的風俗”，因為我已經教導過，你們是基督身體的肢體，是他的肉、他的骨——如他下一章所說的。基督的生命通過環帶供應給你，那生命若在你裡面，你怎麼可能繼續像不信的人那樣生活呢？“你們學了基督。”
我將使徒的教訓作一個歸納。聽基督的道和在他裡面受教的意思是，我已經得知神是如此愛我，到了一個時候，就差他的獨生兒子到世上來。他離開天家，由童貞女所生。他降卑自己，生在馬槽。他活在世上，教導眾人；他完全順服他的父和神的律法。雖然他可以命令十二營的天使來保護他，也可以立刻回返天家，但他定意前往十字架，忍受痛苦、羞辱、唾棄、輕視；他作這一切是為了代償我的罪債，代我受刑罰，承受我的罪所引致的懲罰；更重要的是，他救我脫離罪和撒但的捆綁，將我分別出來歸屬於他；使我熱心行善，喜愛聖潔，他又在五旬節那天差遣聖靈下來，好叫我得着信心、喜樂、能力的確據。他賜給我一個新的生命、新的本性；他使我與他聯合，我是他奧秘身體的肢體；我是神的兒女，是天國的子民。
這就是學了基督，認識他，聽了他的道，領了他的教之意義。我是在這位永生的元首裡面，是他的一部分；當我超越今生，超越死亡的簾幕時，我將永遠與他在一起。保羅說：你若相信這些事，那麼“暗昧無益的事，不要與人同行。”約翰說：“凡向他有這指望的，就潔淨自己，像他潔淨一樣。”這在邏輯上是必然的，只有一個可能的結論，那就是：我們有了關於主的一切真理，與他建立起關係之後，我們就再也不可能活在從前的老我生命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