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奧秘
卷三 基督那測不透的豐富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諒必你們曾聽見神賜恩給我，將關切你們的職份託付我，用啟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正如我以前略略寫過的。你們念了，就能曉得我深知基督的奧秘；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像如今籍着聖靈啟示祂的聖使徒和先知一樣。這奧秘就是外邦人在基督耶穌裡，籍着福音，得以同為後嗣，同為一體，同蒙應許。我作了這福音的執事，是照神的恩賜，這恩賜是照祂運行的大能賜給我的。」(弗三2—7)
我們繼續探討第二至第七節時，不妨提醒自己，我們對這段論述產生興趣，不僅僅因為它是解釋以弗所書時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並且也是因為它跟我們有密切的關係。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實際上有不少基督徒因為他們的信仰而受苦，我們很可能因他們所受的苦，而信心受到搖動。或許有一天我們這些基督徒也必須忍受同樣的苦難。使徒教導我們如何為這種可能發生的事預作準備。即使不為了此目的，我們思想救恩的計劃時豈不也蒙受極大的利益嗎?只有當我們把握了這一點，我們才能盡情讚美神，按照神的心意敬拜祂。
使徒提醒這些以弗所信徒，神如何設計了非比尋常的方式，將福音帶給他們。他提醒他們，神從萬人中揀選了他，給他極大的特權，去向以弗所人傳福音。雖然主耶穌肉身在世上時，保羅從未有機會與主在一起，他也不像其他使徒那樣直接從主領受了使命，可是他仍然與其他使徒一起被納入使徒的行列。在他往大馬色的路上，有特別的啟示臨到他，所以他和別的使徒是同等的，他也以此為榮。
現在來到另一個問題上：所啟示給他的奧秘，具有什麼性質?在這段經文(第三、四節)裡，使徒兩度用到「奧秘」這個詞，先是「用啟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接下去的一句話在欽定譯本(Authorised Version)中是放在括弧裡的。可惜修正譯本(Revised Version)和修訂標準本(Revised Standard Version)均未使用括弧，結果很容易引起困惑。欽定譯本的作法很正確，它用括弧把「正如我以前略略寫過的：你們念了，就能曉得我深知基督的奧秘」這句話標出來。在結束了括弧裡的話之後，接下去的正文是「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顯然括弧裡的那句話確實是應當放在括弧裡的。保羅主要的論述是，「用啟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像如今籍着聖靈啟示祂的聖使徒和先知一樣。這奧秘就是外邦人在基督耶穌裡，籍着福音，得以同為後嗣，同為一體，同蒙應許。」至于括弧裡的話「正如我以前略略寫過的……」則是補充的。保羅此處不是指他寫過的其它信，乃是指他在前面兩章(以弗所書第一，二章)裡所寫的話。今天我們可以用這樣的句子表達：「正如我上面所說的，你們如果再念一遍……。」使徒提醒他們，他前面已經向他們指出了他所知道的「福音的奧秘」。
很顯然的，使徒用「奧秘」一詞來論兩件事。我們已經替「奧秘」下了一個定義，就是人類無法靠自己的智力，必須藉助聖靈的啟示才能明白的事。這不是指一些朦朧、不確定、永遠弄不清楚的事，而是指我們若離了聖靈的光照和啟示就無法把握的事。他使用「奧秘」這一詞時有兩層含義。他在第四節括弧裡所用的奧秘是指基督的奧秘，我們可以稱之為「一般的」奧秘。可是他真正想要解釋的是另一種奧秘，他在第五、六節裡有所描述。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像如今籍着聖靈啟示祂的聖使徒和先知一樣。這奧秘就是外邦人在基督耶穌裡，籍着福音，得以同為後嗣。」我們可以稱此為「特別的」奧秘。
這樣區分是有必要的，因為我們如果不留意這中間的差異，很可能對這一整段論述感到困惑。我們不但要觀察使徒保羅的心思如何運轉，也要留意他的靈之動向。似乎有一些事是保羅無法剋制自己不作的。雖然這樣作會破壞了他文章的風格，這點我們前面已討論過了，可是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所以當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解釋這個特別的奧秘時，他不能不對一般性的奧秘說幾句話。
我們先從一般性的奧秘談起，他在第四節裡將其描述為「基督的奧秘」。此處他是指他前面向以弗所人解釋的那奧秘。他似乎是說，你們不必懷疑所託付給我的信息；我已經說得夠多，寫得夠多了，所以你們應該對此很有把握了。「基督的奧秘」只是以另一種方式來稱呼福音的信息，或有關主耶穌基督的整個真理，因為實際上祂就是福音。萬有都「在祂裡面」。換句話說，使徒是指所託付給他的信息，而他已經籍着口頭的話傳講給他們了。任何人若讀保羅的作品，不可能看不出來這是他一貫的主題和熱切的期望。你不妨仔細讀一遍保羅的書信，記下每一處他提到基督，主耶穌基督，我主基督耶穌的地方。這是非常令人驚訝的。正如有一個人所說的，保羅是一個『沉醉在基督裡』的人。所以他說「我活着就是基督」也不足為奇——基督是初，是終，是中心，樞紐，是他的一切!他的中心信息是，神為人預備的一切，都藏在基督耶穌裡，此外沒有別的地方可藏。所以我們發現他寫給歌羅西人的信中有這樣的話：「所積蓄的一切智慧知識，都在祂裡面藏着」(二3)。一切都在基督裡，沒有其它所在。因此保羅不可能對這種一般的奧秘不作任何解釋而直接去討論特殊的奧秘。
他寫給提摩太的第一封信也提到同樣的事；這類書信是非常實用的教牧書信，保羅在其中指示提摩太有關按立長老和執事的事。第三章是他所有作品中最實用的信息之一，可是同樣的，他在那裡也岔出了原先的主題。他關心提摩太是否「知道在神的家中當怎樣行；這家就是永生神的教會，真理的柱石和根基」。然後突然話鋒一轉，他說道：「大哉，敬虔的奧秘，無人不以為然；就是神在肉身顯現，被聖靈稱義，被天使看見，被傳于外邦，被世人信服，被接在榮耀裡」(三16)。「大哉，敬虔的奧秘!」
保羅無法剋制自己說出這番話，因為基督的來到世上，乃是人類歷史上所發生過的一件最奇妙、興奮、偉大、榮耀的事。這奧秘乃是神以驚人的方式將救恩賜給人；神所用的方法是一項奧秘，祂在主耶穌基督裡，也籍着主耶穌基督成就了這計劃。這是何等奧秘!若不是聖靈的光照和啟示，有誰能窺其一二?有誰能明白這奧秘?
讓我們再來觀察一遍。一個嬰孩誕生在伯利恆了!祂被放在馬槽裡。這本是很尋常的事。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嬰孩誕生。可是伯利恆的那個嬰孩是世上所知最大的奧秘，因為那個孩子是永生神的兒子。奧秘之處是在神、人二性都彙集于一個人身上。祂是神，祂也是人。祂是真神，沒有任何限制。祂也是一個道道地地的人。這兩種本性都在祂裡面，但祂卻不是兩個人，祂是一個人。有人說，「我無法明白這一點。」你當然無法明白!神也沒有要你明白。如果你以為自己的心思夠大夠寬闊，足以把握、瞭解這種觀念，那麼你最好再考慮一下。這是「敬虔的奧秘」。這一個人——使徒保羅，他對這奧秘的洞悉可能比任何一個人都深邃，可是他只是往後一站說，「大哉，敬虔的奧秘!」這奧秘已經啟示給他了，所以他知道這個「人」身上揉合了神性與人性。如今他知道祂是誰，不是靠着他自己心思的運用，乃是靠着聖靈的啟示。確實，人子在保羅往大馬色的路上親自對他說話，保羅問道：「主啊，你是誰?」主回答說，「我就是你所逼迫的耶穌。」那就是基督的奧秘!那就是神救恩的方式。神是全能的，永恆的，永存的，對祂來說，萬民「算如天平上的微塵」，甚至比空氣還輕。是祂，從無造出萬有，祂說「要有光，就有了光」。所以我們可以想像，當祂決定拯救人類和這個世界時，祂一定也說出了一些雷霆萬鈞的話語，使得整個宇宙都為之震撼。我們也許以為神會戲劇化的展示祂的超然力量，來拯救人類，摧毀魔鬼。可是神沒有用這種方式行動。祂救贖的方法見于基督的奧秘中，存在於一個微小的嬰孩裡面。沒有什麼比一個嬰孩更軟弱，無助，渺小，脆弱了。這乃是神的方法!
再來看看發生在基督身上的每一件事。試着默想道成肉身的整個過程。思想祂如何拋棄天上榮華，降世成為嬰孩。再想想祂所受的一切侮辱，痛苦；然後是他的死，埋葬，復活，升天。這是神救贖的方法。這是神解決人類的困境和問題之方式。這是神使人與祂和好，並且從人類目前的混亂中最終帶出次序和榮耀的方式。這是保羅所提及的榮耀!這是奧秘!是他所洞悉的基督之奧秘!
讓我問一個問題：「基督的奧秘」是不是你生活中最吸引你的事?對你而言，「基督的奧秘」是不是世上最使你動心、嚮往的事?它是否位於你生活的中心，內心的最深處，是你默想的焦點?在聖經裡，基督總是在最中心的位置。許多偉大的詩歌也是在注視祂，默想祂，和保羅一樣對這奧秘表達出無限的驚訝和讚歎。基督的奧秘!那對猶太人或外邦人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大數的掃羅從不會去思想這事，他可能根本想像不到。但是這是事實，是福音。那是基督自己在大馬色路上向保羅啟示的，祂又差派他去向猶太人和外邦人傳講，告訴他們只有在基督裡罪才能得赦免，才能得永生，和永存的榮耀盼望。
我想現在我們對於保羅為什麼不顧行文的風格而岔出主題作這番陳述，一定不會像開始時那樣感到詫異了吧!我常常覺得，要解釋現今教會可悲的光景，有一個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如今不再有這些括弧式的教訓了。我們太講究完美了，我們的形式過于精緻，講章只重優美流暢，卻缺乏生命，以致內容空洞，言之無物。我們太重視自我控制，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看見「基督的奧秘」。感謝神，這一段括弧裡的話提醒了我們「基督的奧秘」。
現在我們必須回到「特殊的奧秘」。使徒在第三節裡開始提到的特殊奧秘，如今他在第五節又重新提起。「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像如今籍着聖靈啟示祂的聖使徒和先知一樣。這奧秘就是外邦人在基督耶穌裡，籍着福音，得以同為後嗣，同為一體，同蒙應許。」這是特別指在基督教會裡外邦人和猶太人之間的關係。使徒在另外一個地方告訴我們，他以作為「外邦人的使徒」為榮，他認為這職份是一種榮耀。他提到這一點是因為以弗所信徒曾經是外邦人和異教徒，正如我前面說過的，保羅的目標是使他們明白他們的救恩是何等奇異美妙。
我們對這段論述格外留意，是有個人理由的。坦白說，我並不想討論這個題目，可是傳道人的職責不僅在勉勵、安慰，而且也要指導；只有當我們的心思真正把握了這些教訓之後，我們才能真正過基督徒的生活，並且照着神的心意享受它。我留意到有些人使用某種含有「附加解注」的聖經，這種聖經往往特彆強調這裡的論述，並根據這段話發展出一整套有新的觀點和架構的教訓。我這裡特別是指時代主義(Dispensationalism)的教訓，我知道如果你在聖經裡找到一些附加解注，然後下意識地相信這些旁註和經文一樣是神默示的，那麼你就陷入了一個極大的危險裡。我們會把它們當作聖經正文一樣全盤接收過來。現在我們不妨看看從這種立場衍生的一種教訓。
時代主義認為，舊約裡所有的應許都是給猶太人的，只適用於猶太人；也就是說，它們不適用於教會；他們認為基督教會是「插進來」的，好像是一種附屬品，外加的。他們主張，當主耶穌基督來到世上時，祂把天國介紹給猶太人，可是因為猶太人拒絶這國度，祂只好把教會的觀念介紹出來。他們說，如果當初猶太人接受了屬天的國度，就根本不會有教會存在了。可是由於猶太人拒絶了天國，教會就出現了，好像是神新的賜予，是加進來的。有一天，教會將結束，猶太人將再度復國，主耶穌基督就要在他們中間設立祂的國。他們在教會和國度中間划上一條鮮明的界限。他們說，猶太人還是一個特殊的、被分別出來的族類，舊約的預言只適用於猶太人。
這與我們今天的立場有何關係?那些相信時代主義的人非常忙於傳講有關埃及、巴勒斯坦、近東的事。有些人甚至宣稱，他們能夠正確地預言將在何時發生何事。他們說，這些都是在聖經裡找到的，所以他們傾盡全力強調我們正在研討的這一處經文，也就是保羅所說，「用啟示使我知道福音的奧秘……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然後他們就停在這裡。他們繼續辯解說，這幾句話很清楚地說明了，屬於教會的奧秘在舊時代是無人知曉的，一直到神啟示給保羅時才被人知道。有些人甚至大膽的說，舊約沒有一個地方教導說外邦人可以得救。
對於這一類教訓，我們只有一個答案。它的支持者若能不帶偏見地讀舊約，必然會發現舊約也有許多地方談到我們所爭論的這些事。保羅在加拉太書第三章裡提醒我們，神給亞伯拉罕的應許：「萬國都必因你得福」(三8)。在以賽亞書裡也提到「眾海島」、「外邦」等。這是最簡單的答案。當然還有其它的答案，可以用來回答所謂教會不在舊約時代的應許之內這一類說法。有一本知名的「聖經」附加註解裡這樣說：「教會不是在舊約先知的異象之中。」然後用括弧證明這論述：(弗三l一6)。根據他們的論證，以弗所書第三章第一至六節指明了舊約先知的異象裡並未包括教會。他們是在附加註解中介紹舊約先知書時引用這段經文的。為了支持我的論點，我必須說明有一種激進的時代主義(UItra—Dispensationalism)與布爾格博士(Dr．Bullinger)有很密切的關係，他甚至說，我們只能在使徒書信裡找到可以適用於我們的新約福音。布爾格博士教導說，福音書與我們無關，它們是給猶太人的，只是在以弗所書第三章裡，我們才看到給這個世代，給教會裡的猶太人和外邦人的信息。
如何回答這種教訓?當然，主耶穌基督自己清楚教導了有關教會的教義。看看發生在該撒利亞腓立比的事，主耶穌對彼得說，「我要把我的教會建造在這磐石上。」前面提及的那個有名的附加註解也不得不承認耶穌說了這句話，但是他們說，耶穌並未解釋這話。事實上祂確是說了；所以有關教會的真理不僅啟示給保羅，先前也啟示給別人了。主耶穌親自教導過了。更進一步說，在五旬節那天，彼得也傳講說，「你們各人要悔改，奉耶穌基督的名受洗，叫你們的罪得赦，就必領受所賜的聖靈；因為這應許是給你們，和你們的兒女，並一切在遠方的人，就是主我們神所召來的。」這裡很顯然的是指外邦人。同樣的，彼得和約翰顯然也明白這原則，因為他們認出撒瑪利亞人雖然不是猶太人，但也領受了救恩，所以他們照樣按手在撒瑪利亞人身上，叫他們受聖靈。彼得前往哥尼流家之前，也再度籍着一次戲劇化的事件看清了這真理。彼得需要從天上來的異象，使他弄清楚這一點。作為一個猶太人，他本來無法明白。儘管他是一個得救的人，又經歷了五旬節的事件，但是要明白外邦人與猶太人同為後嗣的事實，在他來說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看見了那個異象，又目睹聖靈降臨在哥尼流和他全家身上之後，他終於徹底明白了這真理，於是他允許外邦人加入教會。使徒行傳第十一章和十五章告訴我們，他因這樣作而飽受批評。因此顯而易見的，在保羅成為外邦人的使徒之前，這真理已經傳講出來了。
事實上，這個真理也見于舊約。例如以西結書第三十六章及其它多處都清楚顯示教會的畫面。保羅在加拉太書第三章裡提到神給亞伯拉罕的應許，就是很明確的證據。我們由此看出，若從一個理論出發，而將其強加在經文之上，是多麼的危險!保羅真正說的是，「這奧秘在以前的世代沒有叫人知道」——然後不是句點，而是一個逗點，接下去他馬上說，「像如今籍着聖靈啟示祂的聖使徒和先知一樣。」使徒不是說，這奧秘以前從未啟示給人過，他乃是說，它不是以現今這樣的程度啟示出來。從前它只是在胚胎裡，如今它充分啟示出來了。從前只是在影子底下的一個暗示，如今它充分啟示出來了。他如此表達：「像如今……一樣。」人的心是何等狡猾阿!即使是基督徒，領受了聖靈之後仍可能如此。這不是誠實不誠實的問題。我只是要指出，我們人類的心靈非常容易出錯，所以我們研讀聖經時必須謹慎，免得我們只根據一處經文，或者對一節經文的誤解，來解釋整個教義系統。
如今已經啟示明白的奧秘，不僅限于外邦人得救的這個事實，而且包括了外邦人和猶太人都被納入了基督的教會——彼此有極密切的關係。保羅不是說，如今外邦人成了改教的猶太人了。這是猶太人的觀念，事實上他們也企圖這樣改變外邦人。很多外邦人從舊約聖經來看神的真理，於是猶太人對他們施教，給他們行割禮，他們就成了改教的猶太人。猶太人允許外邦人加入，可是他必須成為一個改教的猶太人；他還不能算是完整的猶太人。可是保羅和其他人所領受的奧秘是，如今外邦人進來，不是外加的，也不是以改教的猶太人之身份，他們乃是加入了一個新的團體，就是教會，和猶太人一模一樣。保羅指出，現今教會就是神的國。舊約時代的猶太國如何，今天神的教會就如何，舊有的區分已不復存在了。換句話說，他的意思是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第四十三節所記錄主耶穌的預言，如今已經應驗了：「所以我告訴你們，神的國必從你們奪去，賜給那能結果子的百姓。」這裡的「你們」是指猶太人。彼得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將神在出埃及記第十九章藉摩西說的那番話，應用在教會上，「你們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神的子民。」教會是神國度現今的形式。
使徒的重點是，從前界于猶太人和外邦人之間的差異，如今已經永遠消除了。他在以弗所書第二章中指出，「中間隔斷的牆」已經拆除，基督廢掉了這牆，使兩下「造成一個新人，如此便成就了和睦」。舊有的差異已除去。使徒特有的表達法非常有意思。他三度使用「同伴」這個詞(弗三6)，可惜很多譯本漏掉了「同伴」一詞，而譯成「同為後嗣，同為一體，同蒙應許。」其實保羅真正說的是，「作後嗣的同伴，作肢體的同伴，作蒙應許的同伴。」
他說，外邦人應該與猶太人一同作後嗣，意思是神在舊約給猶太人的一切應許，如今也對外邦人開放。猶太人和外邦人平等分享產業，他們之間沒有區別。他們都是共同承繼人，在神的心意中地位相同；他們將領受同樣的益處。這是指神所應許的新約。祂說過，祂要立一個新的約，不像祂領他們出埃及時所立的那約。那就是，「我要寬恕他們的不義，不再記念他們的罪愆。」「我要作他們的神，他們要作我的子民。」但這應許不再單單針對猶太人說了，也是給外邦人的，是給你和我的。我們是在神的旨意中，我們和猶太人，和那個古老的國家，神古代的子民同為後嗣，在新的約裡一同享受那奇妙的應許和福氣。
第二個詞是「作肢體的同伴」。我們也許以為「作後嗣的同伴」已道盡一切了，沒有別的能超越它了。可以用一個例子來說明加上的這第二個詞。假設有一個人，他有一個獨生子，另外他也有一個僕人，服事他已有四十年之久，他視這個僕人如同己出。所以當他立遺囑的時候，他決定將所有的財產由他的兒子和這僕人均分。一個僕人可以和兒子同為後嗣，可是他仍然是一個僕人。這無法使他成為家族的一分子，這不能表示他和這家族有同樣的血脈，也不表示他已改變了基本的關係。因此使徒加上「作肢體的同伴」一詞。這樣就打消了人們企圖在猶太人，和外邦人中間永遠畫清界線的念頭。保羅說外邦人並不是鬆鬆散散地加上身體的一角，乃是像關節一樣連在身子上，沒有一個關節比另一個關節更「屬於身子」。我們那被連在一塊，連在一個身子上。不再有區別，也不再有誰優誰劣之分。時代主義的系統主張，有所謂「屬天的子民」和「屬世的子民」，認為猶太人有一天會被帶回來，被賦予一個非常特殊的地位。這一類教訓否認了我們此處所讀到的，就是一切區別已永遠廢除了，猶太人和外邦人同樣都被聯絡在一個身子上了。
使徒甚至更進一步說，我們是「作蒙應許的同伴」。從別處經文看，這句話有兩個含義。加拉太書第三章第十四節說，「這便叫亞伯拉罕的福，因基督耶穌可以臨到外邦人，使我們因信得着所應許的聖靈。」這也可稱為「父的應許」，它好像一根金綫，貫穿了整本舊約。這也是五旬節所發生的事，彼得這樣解釋：「這正是先知約珥所說的。」父的應許是將聖靈澆灌下來，所有的結果也會從此湧流出來。保羅對以弗所人說，你們是同蒙應許的，你們和猶太人一樣被聖靈充滿。可是我相信，這句話還有進一步的含義。「同蒙應許」的另一個意思是指復活以及神愛子榮耀國度的應許。保羅在使徒行傳第二十六章第六至八節裡說得很清楚，當時他是在亞基帕王和非斯都面前為自己申辯。他說，「現在我站在這裡受審，是因為指望神向我們祖宗所應許的。這應許，我們十二個支派，晝夜切切的事奉神，都指望得着。王啊，我被猶太人控告，就是因這指望。神叫死人復活，你們為什麼看作不可信的呢?」神的應許是，有一個彌賽亞要來，祂將勝過死亡和墳墓，帶來生命和不朽。那是復活的應許，最終的復活，以及榮耀國度的降臨，「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這是猶太人最珍視的。他必須在今世今生中，忍受許多苦難，然而正如希伯來書第十一章所說的，他的眼光越過這一切，看到那偉大的應許——復活和榮耀的生命——應驗了。那應許最初只限于猶太人，如保羅在第二章第十二節說的，外邦人原是沒有盼望的，在這世上沒有神，可是如今保羅說，外邦人「在基督耶穌裡，籍着福音，得以同為後嗣，同為一體，同蒙應許」。
對我們來說，這意味着我們可以指望身體的復活，得着一個榮耀的身體。我們可以指望住在新天新地中，那兒有義居住其間。我們可以在基督裡同有榮耀的盼望。
這是保羅所告訴我們他從神領受去傳講的兩個奧秘；一般的奧秘，就是基督的奧秘；特殊的奧秘，就是神現今要在教會裡顯明和成就的旨意。教會是這個旨意最終的樣式，直到有一天它要完全實現。如今在基督裡，猶太人和外邦人一同分享神所賜的福，將來他們要分享那永恆的榮耀。他們將要永遠驚嘆神的恩典，這恩典使我們得與猶太人同為後嗣，同為肢體，同蒙有福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