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马与女孩

火把与宝剑 - The Torch and the Sword | 雷克.乔纳 Rick Joyner
我环视山谷,目光首先注意到一条美丽的小溪流经其中。那是天然的环境,但在某些方面好像被奇妙地修剪过。它看起来是如此完美,使我无法分辨自己依然在属天的领域,或是已经回到地上了。

然后,在我上方的两旁传来噪音,听起来像是数千人在跺脚。那是令人警觉的声音,尤其是在这么平静的环境里。我马上知道不对劲了。一大群人出现在山顶的四周,那是某种军队。我看着他们开始从山顶下降,动作缓慢、甚至犹豫,却不停歇。

我开始强烈感觉到,这是一支带有邪恶动机的邪恶军队。接着,数以千计的兀鹰像乌鸦般出现,盘旋其上,好像在等待进行大屠杀。想到它们要对这块美丽之地做出的事,我就大为惊骇;当然,我更为自己感到恐惧,因为我显然已被这支邪恶的军团包围了。

“你要怎么办?”后头有一个声音问道。

我回头看是谁在说话,看到很大的一匹白色公马。它很俊美,即使站着不动,肌肉的纹路仍然很突出。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动物有像它那样聪明的眼神,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它在说话。

“我能怎么办?”我问道。

“我看你是持火把的人,这匹马是给你的。”那个声音继续说:“如果你要帮忙阻止这将要来的邪恶军队,就必须学会骑这匹马。”

“我来得及学习骑马吗?”我一边问,一边四处寻找声音的主人,因为显然不是马在说话。

“还来得及。”

接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从马的后面走了出来。她的穿着好像是学校制服,但上面披这一件破旧磨损的金银盔甲。她的腰带上系着一把剑。她的体形纤细,面貌清秀,明亮的蓝眼中带着强劲、具穿透力的眼神。她所展现的勇气和信心,带着孩童般的纯真,极为高贵。

“我在这里是要教你怎样骑马。我们有时间。”她重复地说,好像要使我镇定下来。

我被这个小女孩深深吸引着,但仍然因着临到我们的庞大黑暗势力而焦虑不安。我讶异于她竟能如此地镇静。我想,她是否因为太年轻,不明白这个从地狱来的群体会对她和这块地方造成什么影响。然而,当我注视她时,发现她显然有超乎其年龄的经验和智慧。

“我所明白的事,远超过你所想象的。”她回答我,好像我的想法已经说出了口。“我在这里是要和你一同争战,但你必须先学会骑这匹马。我们有时间,但没时间浪费。我们得开始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我不想浪费一秒钟。“我知道怎么骑马。但要骑这匹马,有什么特别需要知道的吗?”我问道。

“我不晓得。我从来没有骑过马。”她回答。

“但我以为你刚刚才说,你在这里是要教我怎样骑马。如果你自己从来没有骑过马,怎么能教我?”

“你会藉着教导我而学习。直到我有自己的马,并能像你骑得一样好的时候,这匹马才会完全交托给你。你也必须了解,这匹马并不像你从前所骑过的任何一匹马。”

“请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可以喝这条溪里的水吗?”我问道,觉得既口渴又虚弱。

“当然,这就是它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伸手去摸马的缰绳,然后轻轻地拉。它丝毫没有抵抗地跟随了我。我们走到溪边时,我弯下腰来汲取了一口水。我的眼睛立刻明亮了,思想也变得清晰。

我继续喝水,觉得自己愈来愈强壮。我轻轻地将马推向前,它便跪下来喝水。我从来没有看过一匹马这么做。小女孩也同样跪下来喝水。我决定像他们一样,跪下来喝到饱。

“惧怕使你软弱。”女孩喝完后这么说。

“你真是个很有智慧的小女孩。”我回答,心想这个小女孩实在不同凡响。“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怎么会知道这火把的事?”

她还来不及回答,来自上方的噪音愈来愈响,促使我们往上看。敌军的队伍出现明显的混乱。由于刚刚所喝的水,让我的视力锐利到可以看清一些不同部队的旌旗。

我所看见的旌旗,上面写着不同的哲学、宗教、和奇怪的神秘性教导,是我所听过但并不熟悉的。还有其他一些旌旗,但是因为面积太小或距离太远而无法辨识。

我们持续观看,见到场面愈来愈混乱,甚至有些部队互相打起来。大片的尘土扬起,四面八方都有争斗。很快地,整群队伍都消失在山顶后面。然而,他们并没有离开很远,因为我还是听得见声音,看得见因着大动乱而扬起的尘土。不过,我们似乎暂时安全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有时间,”小女孩解释道。“邪灵彼此恨恶,不下于恨恶我们。它们一起行军后不久,就会彼此争斗。唯一能使它们团结起来的,就是与我们作战。它们对我们的恐惧,甚于它们彼此之间的嫉妒。所以当我们争战时,必须已准备好要击溃它们。一旦开战,就必须把他们消灭殆尽。”

我仔细观察她的军装,说:“你这番话好像是沙场老将说的。请再多告诉我一些。”

“我曾看过用意良好却愚昧的人,在他们尚未强壮到可以打败恶者之前,就试图与它们争战;这只会让仇敌更强壮、更团结。战役没有获得全胜,结果都是使我丧失更多的土地给仇敌。”

“听说在我出生以前,我们曾一度占有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土地。如今我们被包围在这个小山谷里。下次我们争战时必须得胜,否则将会失去一切。”

然后,她用锐利的蓝眼注视着我;那双眼睛的颜色好像是火焰最热部分的蓝色。“我们没有撤退的选择!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她以严肃的态度宣告,是我从未在年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看过的。

我听了吓一跳,因为我正在四处查看是否有可以逃离的路径。

“你几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问道。

“我十二岁,但我从五岁起就开始争战。我在战役中学了很多,但我的智慧是从这条河而来的。这是生命之河;它赐下能将经验转变成智慧的生命,以及真正的异象。”

“这是一条美丽的溪流,但算不上是一道河。这不可能是生命河!”我提出异议。

“它确实是。它在这里很小,因为它的大小总是根据它的需要量。现在还会来这里取水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必须经过那些占领了高处的恶者。大部分的人宁愿喝被污染但不受攻击的溪流,而不愿喝现在总是受到攻击的真正活水。鲜少有人渴到要为此而战,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奋战的。”

“你是一路争战而来的吗?”我问道。

“是的,我是从那条路下来的。”她指着我后方山谷末端的一处。

“你是如何通过那些邪恶军队的?难道还有缝隙可以让你穿越吗?”我询问。

“没有。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包围我们了。但是任何人只要有勇气在受到攻击时依然继续前进,就可以通过他们的队伍。我选择了他们军队中最弱的一区,然后从正中间走过去。”

“哪一区最弱?你又如何知道?”

“有一个很大的部队叫做‘嘲讽’。我选择走过它,因为我知道他们不能真正伤害到我。有人告诉我,当他们看见我的决心时,就会让步;事实果真如此。他们叫嚣、尖声辱骂下流的话语,但还是让出路来给我通过。我用盾牌抵挡了他们所有的箭,甚至没有受伤。”

“是谁告诉你可以这么做的?”

“我妈妈。”

“她也在这里吗?”我问道。

“不在。”

“她在哪里?”

“她没能通过。当我们穿越嘲讽部队时,她停下来,说要回去找更多人,带领他们过来。她说稍后再与我相会,但我想她大概不会。”

“为什么?”

“她很会教导我,但她教我做的,自己却做不到。我看到她因着侮辱和嘲讽而动摇。她回去找更多的人,是因为她需要肯定的人。太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就没办法通过。”

“她可以从其他的路过来吗?”

“有可能,但穿越嘲讽部队过来是最最简单的了。事实上,当她犹豫而开始撤退时,很快就被打败了。然后她就开始和其他人一起嘲讽我。你一旦开始在恶者面前撤退,就会被他们轻易地掠夺。现在,她成了他们的俘虏。”

“真遗憾。我知道你一定想念她。至少她是一个好老师;她把你教得很好。”

“谢谢。我确实想念她。在这里非常寂寞,但还是比在外面那一群邪恶势力之下来得好。”

我看见小女孩得思绪开始漂离,但她很快就回到原先的对话。

“我们出发时,我就知道这对她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恐怕无法通过。我也知道不能让这种情况阻拦我。在我完成我的使命之前,绝不能停止;惟有如此她才有希望获得自由,喝到这条溪流的水。”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并没有放弃她,但是像她这样的人,只能指望我和其他与我一样的人。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要打败这邪恶的军团,并使其中的俘虏得自由。我相信有一天,她和许多其他的人会和我一起饮于这条溪流,直到它再次成为一条大河。然后,它就会流向海洋,把生命带给万物。”

“如果有许多人像你这样,那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赢得胜利。你曾遇见其他像你一样、拥有异象和决心如此行的人吗?”我问道。

“我想,我曾经遇见一些这样的人,但我们一直被分开来。根据我的异梦,我知道还有许多人,而我不久就会遇见他们。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在异梦中也见过你。”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其实没有看到你这个人,但我看到有持火把的人来到。刚开始只有几个,然后愈来愈多人前来。有一天,我也会领受火把。事实上,许多持火把的人都蛮年轻的。”

她还在说话的时候,邪恶军队的一大部队登上山顶,然后迅速下山,还挺有秩序的。我们愣住了,眼看着它几乎往下挺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然后,它遭到另一只邪恶部队从后方攻击;不久,好像又有好几支部队一起加入攻击。

那时,部队大多数的成员都转身作战,因而停止前进。然而,其中一大部分的成员停留在最前面的地方,开始设置防御工事,一下子好像就成了营垒。

当我注视小女孩时,第一次看见她开始紧张。我发现马也被惊动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讶异自己竟然在请求一个小女孩的指示。

她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在溪边跪下,坚定地喝水。她很快便恢复镇静,但她的注意力还是在那些迅速被建立起来的营垒之上。至于马,则已经慌乱到令我担心它要逃跑的程度了。

我走过去握住它的缰绳时,没想到它竟直直地瞪着我。我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因为我觉得一旦它察觉到我心怀惧怕,一定会即刻跑开。它让我握住缰绳,带它回到小溪边。要使它喝水就没那么容易,但它还是喝了,然后便安定下来。我自己也喝,然后平安、喜乐再次充满我的全人,而我的视力也增强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再问。“你在异梦中见过关于这方面的事吗?”

“我在异梦中不曾看过,但以前曾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若不赶快采取行动,便将会失去这个山谷。”

然后,她正视着我,要确定我会听见她要说的话。

“每当有人问我该怎么办时,我总是先回到河边喝水。然后我祷告--这是我们现在必须做的。我曾经到过这条河流经的另外两个地方,而那两个地方都被仇敌攻占了。我们不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这里;我们这次必须争战。”她有点怀疑地看着我。“即使我们得孤军奋战,我仍要争战。我想,在这条河流经之处,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你愿意争战,甚至孤军奋战,精神实在可嘉;但仅仅我们两个人,怎能抵得过这么多人呢?”

她没有回答我,却开始祷告。我听了短短几分钟,她的请求简单扼要,并没有试图向神解释任何事情。她主要是祈求圣灵、勇气、智慧、和击败仇敌的能力。

接着,她为她母亲和其他被仇敌俘虏的所爱之人祷告。她求神从仇敌手中夺回一些特定的地方。这是一位经历过许多战役,不想浪费时间或话语的沙场老将的祷告,也像是和朋友的对话。她的祷告是如此感人,我不相信主会拒绝她的请求。她祷告完时抬头看我;我只能说“阿门”。

“你问我们怎能击败这么庞大的军队。为什么不能呢?主与我们同在啊!”

“我了解,但你以前守护的地方是如何失守的呢?我们这一次能有什么不同的作为呢?还有,你确定没有其他像这样的溪流吗?”

“它们都是因着我们撤退而失守的。我绝对不再撤退了。我不再听信那些说什么‘策略性撤退’之类的人。我要坚定站立,即使必须是独自站立。还有,我觉得它们之所以失守,是因为我们的人太多了。”

“怎么可能太多?你们的仇敌那么多。”我如此问并不是怀疑她,而是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我们宁愿有少数同心合意的人,而不要有很多心志分歧、没有专一异象的人。以前和我们在一起的人,有许多人很少喝溪水,而我几乎从来没听过他们祷告。我觉得他们不会持久,而果然不出我所料。战争开始时,这些人对我们是一种损害。我们的领袖花在鼓励他们的时间上,比争战的时间还要多。”

“许多软弱的人甚至转而攻击我们。在下一场战役之前,我决定不要过于鼓励任何人,试图让他们留下来面对争战。他们如果想要离开,就应当离开,因为这于我们有益。此外,还有一样我们以前没有、却很重要的东西,是我们必须拥有才能得胜的。”

“那是什么?”

“火把。生命河的水是真理;我们必须有真理,并爱它到一个地步,愿意为它舍命。但这火把则好像是主在这里与我们同在;当我靠近你和火把时,便可以感受到祂!”

“最大的鼓励莫过于能够感受到祂的同在,假如我们以前就持有火把,我想我们的领袖就不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鼓励人,而他们也不会如此软弱。”

“还有,确实有其他像这样的溪流,但河只有一道。它在不同的地方流出地面。我听说在从前溪流很普遍,现在却不多了,因为太少人愿意为它们而战。我甚至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溪流。”

“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溪流,而是更多真正的勇士。我听说每次有新的溪流出现,很快就会失丧了,因为太少人愿意为它们而战。所以,我们需要持火把的人。”

“我知道你所说的没错,但我还是不懂,为何没有更多人愿意捍卫这些溪流。是否每次在人数上都像我们这次一样,少到令人绝望?”

“我不相信‘绝望’这两个字。但我想那些寻求这道江河的人,人数总是比较少。正如我所说的,我不觉得人数那么重要。我们是需要更多勇士,但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真正的勇士。”

“我听过有人说,挖掘隐藏的井比寻找江河来得好,因为他们不会成为仇敌的主要目标。有太多似乎喜爱这水的人,在态度上却也似乎已经被打败了。”

“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因为他们如果喝了水,就必然会相信、会刚强。恐怕他们只是偶尔尝尝,却没有真的来喝。他们喜爱那个想法甚于喜爱实际行动。对他们而言,那好像只是一种浪漫的遐想,而非实际的行动。”

“你知道这附近有任何的井吗?我们必须在井旁找到一些真正在喝水的人;他们或许会愿意与我们一起为这道河流而战。”

“我知道离这个山口不远处有几口井;那里的水不错,但没有像这里的这么好。大部分的井都太浅了,无法持久,而且一下子就变混浊了。这些井确实帮助了一些人,但只有当水像这样在外面流动,才能化山谷为乐园,如你在这里所见的,这水必须流动,才能长期保持鲜活、纯净。”

这时,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我转身,看见有人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