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印記的本質（二）
卷一 神終極的心意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你們也在他裡面相信了之後，就受了所應許的聖靈為印記。」(弗一13另譯)
把我們所已經看過的總結起來，我們可以說：一個人可能是個基督徒，卻沒有聖靈的印記。你若沒有接受聖靈，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基督徒。除非聖靈在一個人裡面，否則他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基督徒，因為「若不是被聖靈感動的，也沒有能說耶穌是主的」(林前十二3)。叫我們認罪的，乃是聖靈；只有當我們裡面得到他，得到新生命時，我們才能夠相信。而「人若沒有基督的靈，就不是屬基督的」(羅八9)。這類的陳述並不是指聖靈的印記，那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我們已經說過，印記意味着證實我們乃是神的兒子；它並沒有使我們成為神的兒子。我們的主並不是在他受洗時才成為神的兒子，因為他一向都是神的兒子。在他受洗時所受之聖靈的印記，乃是證實、標示、印證拿撒勒人耶穌就是神的兒子和彌賽亞。我們認為相同的道理也適用在基督徒身上。印記不是指我們擁有聖靈；它超過此事，是另外加上的，向我們證明這個事實：我們是神的眾子，真是他的百姓、他的後嗣，與基督同作後嗣，要承受榮耀的產業。這是神的作為：「你們也在他裡面相信了之後，就受了……印記。」這是作在信徒身上的事。
我們可以進一步對印記的意義下定義，並且從積極方面來思想它。我們的頭一個陳述是：它是一個經歷，是可以證實的事。我所以強調這一點的理由是：本世紀所寫論及聖靈的絶大部分的書籍，都亟力強調聖靈的印證不是可以證實的，是與經歷無關的。他們十分武斷地陳述這一點。有一本論聖靈教義的書，以《聖靈論》(Pneumatology)為書名，它是一系列之聖經神學中的一本，而且在許多方面都是相當出色的，但是當它在探討聖靈的印記這個教義時，所用的大標題是「聖靈的印記不是實證的」。那是這個世紀論到此事的教訓之特點，事實上從上個世紀中葉以降都是如此。它們也非常強調聖靈的洗或受聖靈的洗根本就不是實證的。
這與我們對此主題的討論有非常密切的關係。我們所提到的那本書非常武斷地說：「沒有一個經歷或感覺是與聖靈的洗有關的。」為什麼這樣的一位作者會說這麼一句話，其解釋是十分簡單的。他覺得必須這麼說，是由於哥林多前書第十二章十三節所說的話；保羅在那節經文說：「我們……都從一位聖靈受洗，成了一個身體。」他們聲稱：那顯然是指着聖靈的洗說的；所以他們就推論說：聖靈的洗顯然是指神在接納我們進入基督之身體時的作為。所以它是神的一個作為，適用於所有信徒身上，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被納入基督的身體裡面。此論證所根據的是「洗」這個字碰巧用在這節經文的這個事實。
在這件事上，出現了一個真正的難題，與「洗」這個字有關。他們假定「靈」與「洗」這兩個字出現在同一個陳述裡面的時候，意思始終是相同的，所以就推論說聖靈的洗意味着我們被接納進入基督裡面，這是全然在一個人的意識和經歷範圍之外的。這裡的謬誤肯定是歸因于不明白「(施)洗」這個字在聖經中有許多不同的用法。「洗」這個字似乎以某一種方式對我們，對我們的心思和想法造成近乎催眠的影響。以我們可稱頌的主自己所作的一個陳述為例：「我有當受的洗還沒有成就，我是何等的迫切呢！」(路十二50)。我們的主顯然不是指水的洗，那件事在他身上已經發生過了。他不是說他將以這種意思重新受一次洗；他乃是指那迫在眉睫的試煉、與他的受死。這可以用我們對生平第一次投入戰場作戰的士兵所作的描述來比擬，我們說他藉此接受了火的洗禮。關於「洗」這個字，有許多不同的特殊用法，而哥林多前書第十二章十三節的陳述只是其中之一。我們全都被聖靈放入基督的領域，並被放進他的身體裡面，那就是教會。所有的基督徒都以那種方式成了基督身體中獨特的肢體。但我們不能因而推論說這就是「受聖靈的洗」這個片語惟一可能的意思。
這是攸關重大的一點，理由是：如果這種說法——認為聖靈的印記是在我們意識之外的事，是全然非實證性的——是正確的話，那麼就着某個角度而言，我們就不需要太過關心此事，而這絶不符合使徒在以弗所書一章第十三節這裡所要達到的目的，他在這裡急於要使我們對我們的產業得着確據。
要證明那不可能是以弗所書一章第十三節這裡「印記」的意思，其中一個途徑是：使徒在同一章裡面已經探討過我們是在基督裡、也在教會裡的這個問題了。他一開始就說「願頌讚歸與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父神，他在基督裡曾賜給我們天上各樣屬靈的福氣；就如神從創立世界以前，在基督裡揀選了我們」。「預定」一詞——我們在第五節已經思想過，在第十一節又再思想：「我們也在他裡面得了基業，這原是那位隨己意行作萬事的，照着他旨意所預定的」——也強調了同一面。但保羅在這裡已經轉向了實際的經歷方面，告訴我們說：我們——猶太人和外邦人——是同為後嗣的。他在此處肯定是回頭提到他所已經說過的事。因為他正在告訴我們的，是在他前面所已經提及的之上、超越它們之更進一步的福分。但我在這裡所反駁的那種教導，不僅讓使徒蒙上囉嗦冗贅之嫌，我更認為它對聖靈的印記所作的解釋是全然不合乎聖經的。
這是他們堅持聖靈的印記與聖靈的洗乃是同一件事時所根據的基礎。使徒行傳第一章告訴我們：「耶穌和他們聚集的時候，囑咐他們說：『不要離開耶路撒冷，要等候父所應許的，就是你們聽見我說過的。約翰是用水施洗；但不多幾日，你們要受聖靈的洗。』」那是一個明確的陳述。我們的主所應許的，五旬節那天在耶路撒冷發生了，正如使徒行傳第二章所告訴我們的。然而，儘管那裡對此事有所記載，竟然還有人要我相信那不是能實際經歷的事，不能引致任何的感覺或意識範圍裡面的任何事；這麼樣的提議几乎是難以想像的。他們告訴我說：洗禮是神向我們作的事，是我沒有察覺的；我是基督身體上的一個肢體，但這根本與感覺無關，這是非實證性的；我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事發生，它是神改採取的一個行動。這種說法與五旬節那天發生在耶路撒冷之事的記載相符嗎？若是非實證性的、在意識範圍之外的事，豈能對那群人造成那樣的影響，甚至連旁觀的人都說：「他們無非是新酒灌滿了」？它豈能解釋在彼得以能力、權柄大膽地講道時，使徒們用其他方言說話的事實呢？我們在遣詞用字上可能變得多麼盲從啊！結果我們就把從神而得的福分給失落掉了！我們是如此懼怕跨越某種界線，我們是如此害怕被人貼上某種標籤，甚至聲稱聖靈的洗是無意識的事、非實證的事，在發生的時候並不影響一個人的感覺。
這樣的論調是絶對不合乎聖經的。無意識的！使徒們彷彿是被新酒灌滿的人一樣；他們是在一種狂喜的狀態中，他們歡喜雀躍，他們讚美神；他們受到感動，他們的內心興高彩烈；他們經歷了從前不曾感受或認識過的事。他們改變了，而且變得截然不同，你甚至認不出他們和從前的彼得、雅各、約翰，以及其他人是一批人。非實證性的！再沒有更實證性的事了，它是基督徒經歷的極峰。不僅我們在使徒行傳第二章讀到的是如此，使徒行傳第八章之撒瑪利亞人、以及使徒保羅自己的例子也都是這樣。他在往大馬色的路上已經相信主了，但他受聖靈的洗，卻是在三天之後亞拿尼亞來訪時。發生在哥尼流和他一家人身上的事，也同樣清楚、明顯地是極具實際經歷性質的，正如使徒行傳第十五章所強調解釋的。由於它極其重要，我們來看看這段記載：「知道人心的神也為他們作了見證，賜聖靈給他們，正如給我們一樣」(8節)。如果聖靈的洗是在經歷範圍之外的事，只是神將我們各自納為基督身體裡面的肢體之舉動，那麼彼得怎麼知道這一切呢？彼得怎麼能夠說這些外邦人已經是基督徒了呢？彼得是個猶太人，而且是個非常嚴謹的猶太人，他在約帕的屋頂上，需要一個從天上來的異象，使他相信自己必須接納外邦人進入基督教會裡面。而我們知道：甚至連見了那個異象之後，他對於外邦人在教會裡面的地位都還猶疑不定，甚至保羅在安提阿得當面抵擋他。然而他卻說：「知道人心的神也為他們作了見證，賜聖靈給他們，正如給我們一樣(既是這樣，我又怎能拒絶他們呢？)」。很明顯的是有確實的外在證據，足以說服這位疑惑的使徒。然而這事實竟被形容為「非實證性的」。彼得可以看出這些人被聖靈充滿，受了聖靈的洗，正如他和其他人在五旬節那日所受的洗一樣。當我們得着這「聖靈的印記」時，我們知道，別人也知道。它是基督徒在這世上所能得到的最崇高、最偉大的經歷。「神也為他們作了見證。」彼得的意思是說：神將他的印記打在他們身上，所以我接納他們進入教會裡面；連神都以明明可見的方式、用聖靈為他們施洗了，我是誰，竟然不肯用水為他們施洗呢？若不是某種明顯的外在表現，是不可能叫這位使徒深信不疑的。
同樣的事實也發生在使徒行傳第十九章。保羅發現那裡提到的這些「門徒」在經歷上有所缺欠，還沒有受聖靈，所以就問他們說：「你們信的時候，受了聖靈沒有？」如果受聖靈不是實際經歷的事，保羅不可能會發現這一點。使徒行傳從頭至尾都是持同樣的觀點。
我的見解最令人深信不疑的一個證據，見諸于保羅在加拉太書第三章問那些加拉太人的話：「你們受了聖靈，是因行律法呢？是因聽信福音呢？」他們接受了聖靈這個洗禮，是因律法呢？還是因為聽信福音呢？如果那是在經歷範圍之外的事，又怎麼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呢？如果它不是實際經歷的事，我又怎麼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受了聖靈呢？所有出自聖經的這些引句，都與上一世紀快要結束時出現的這種不當的解釋背道而馳，從那以後這種解釋似乎成瞭解經上的一種夢魘。
但是如果我們追溯在那之前的教會歷史，就可以發現對我們正在討論的主題有大量的詮釋。我已經提起過清教徒古得文和歐文的名字，也提到賀智和沈美恩的名字，我也可以舉約翰衛斯理和懷特腓德來支持。聖靈的印記，或聖靈的洗，顯然是實證的、可經歷的。
我們現在要來思想這個經歷到底是什麼。我們可以在保羅所寫的羅馬書第八章找到最佳的答案。那裡說：「聖靈自己與我們的靈(中文聖經和合本作『聖靈和我們的心』)同證我們是神的兒女」(16節另譯)。或者也可看已經引用過之加拉太書第四章類似的陳述：「你們既為兒子，神就差他兒子的靈進入你們的心，呼叫：『阿爸！父！』」(6節)。我們也得提醒自己加拉太書第四章的陳述：「那承受產業的」——一個承受產業的年輕男孩——「為孩童的時候，卻與奴僕毫無分別，乃在師傅和管家的手下，直等他父親預定的時候來到」(1-2節)。關於這段陳述，是不可能會有異議的。雖然那個小男孩確實是一筆大產業的繼承人，但因為他還只是一個男孩子，所以他並沒有經營這筆產業，而且他對於自己的重要性和尊貴、以及屬於他的一切，毫無所悉。他必須與師傅和僕人一起度過大部分的時間。事實上，這麼一個身為繼承人的男孩子甚至時常受到師傅和僕人的苦待，被他們刑罰。他們使他安分守己，他甚至可能害怕他們。他實際上就像一個僕人一樣，事實上他有時候會想自己寧可作個僕人，因為他們似乎在他之上，轄管他。
這一切並不影響他實際的地位，根本不影響他的關係；但他的經歷卻是如此。這純粹是經歷的問題，而不是地位的問題。保羅說：「我們為孩童的時候，受管于世俗小學之下，也是如此。及至時候滿足，神就差遣他的兒子，為女子所生，且生在律法以下，要把律法以下的人贖出來，叫我們得著兒子的名分」(3-5節)。我們甚至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兒子了，但我們卻受管于律法之下；而現在基督已經來了，我們就得著兒子的名分；「你們既為兒子，神就差他兒子的靈進入你們的心，呼叫：『阿爸！父！』」你現在已開始經歷你本來所有的身分，只是你未察覺到而已。
更詳細地查考加拉太書第四章的論述，我們發現譯作「呼叫：『阿爸！父！』」的那個字最為有趣。「呼叫」在希臘文裡是一個很古老的詞，其原初的意義是「烏鴉的呱呱聲」。此字用來表達任何一種發自內心強大的呼喊，那並不是一種文縐縐的表達法，它遠深過那種情形！它是一個男孩子由衷的呼喊，是發自關係的呼喊，是一個孩子正向父親懇求的呼喊。
同一個字也用在我們可稱頌的主自己身上，這是很有趣，也有助益的一點。我們在馬可福音第十四章讀到：我們的主在客西馬尼園時，使用了同一個字，他禱告說：「阿爸！父啊！在你凡事都能；求你將這杯撤去，然而不要從我的意思，只要從你的意思」(36節)。我們的主在他極可怕的傷痛中，流出大滴的血汗，顯示出他以一種驚人的方式體認到他與父的關係。他不只是說「父啊！」，而是說「阿爸！父啊！」這是一個結合了亞蘭文和希臘文的親密詞語。這個呼喊是一個知道自己與父親的關係之孩子直覺的呼喊；他正在懇求：「阿爸！父啊！倘若可行……」使徒在加拉太書第四章照樣告訴我們說：由於基督的工作和這聖靈的洗，結果我們也獲賜那在基督裡的聖靈，他使我們也呼叫「阿爸！父」。我們已經確定神是父，我們知道他是父。我們不再是理論上相信神是父，這是發自內心的呼喊，是自深處湧出之強大的、直覺的呼喊。那是受了聖靈印記的結果。
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地解釋說：所賜給基督徒的獨特福分，將他與舊約時代的聖徒區別開來。那正是加拉太書第四章的真正論點。舊約時代的聖徒——亞伯拉罕、以撒、雅各、大衛——全都是神的兒女，像我們一樣。如果我們不清楚這一點，就會處處感到困惑。但保羅在他寫的加拉太書如此說：「你們既屬乎基督，就是亞伯拉罕的後裔，是照着應許承受產業的了」(三29)。當這些外邦人成為基督徒的時候，就成了亞伯拉罕的後裔，與亞伯拉罕、並與所有相信的猶太人同為後裔，共同承受神的應許。
使徒在以弗所書中同樣說：所賜給他的特殊信息，是要宣揚外邦人與那已經屬於神國的猶太人「同為後嗣」。所以我們可以用下列的方式查考聖靈的印記所造成的差別。在舊約時代的聖徒，不單只是信徒，也是神的兒女；五旬節之前的使徒也是如此——他們都是信徒，是神的兒女。但是他們卻像奴僕一樣，受管于師傅手下，對於他們真正的地位並不明白，不能夠呼叫「阿爸！父！」他們相信神是他們的父，但他們卻沒有從他們全人的最深之處喊出「阿爸！父！」一旦他們受了聖靈的洗，當這「印記」臨到的時候，他們卻呼叫「阿爸！父！」因為神已經將兒子名分的靈、他自己兒子的靈澆灌在他們心裡了。
這個經歷正是聖靈的印記、或聖靈的洗之意義。它于五旬節那天在耶路撒冷發生在使徒們身上。他們在這之前已經相信了我們的主和他的救恩，但他們現在卻因它而神采奕奕，因它而歡欣雀躍，有「說不出來、滿有榮光的大喜樂」。竟然還有許多福音派的教師告訴我們它不是實證性的！就這樣，我們由於害怕宣稱得着這個經歷會受到責備，而犯了「銷滅聖靈的感動」之錯誤，使自己失去了最豐富的福分。
這不是父所應許的聖靈之意義。它是「兒子名分的靈」、「兒子的靈」；不是在於我們是兒子的事實，而是在於我們對它的領會。換句話說，這個印記是聖靈所賜給我們的直接確據，使我們知道我們在耶穌基督裡與神的關係。我們已經看過：還有另外兩類的確據，是美好而卓越的——根據聖經之陳述所建立客觀論證得來的確據，以及從約翰一書中所謂生命的試驗得來之較主觀的確據。但我們可以認識、並得着另一個確據，是超過前二者的，那就是聖靈的印記所給我們的確據。「聖靈自己與我們的靈同證我們是神的兒女」(羅八16另譯)。這是聖靈向我們所作之直接的、立即的見證。它不再是我從聖經中推理得來的，它不是屬靈邏輯或演繹的結果，它是直接而立即的，那並不是說我們聽見了任何可以耳聞的聲音，或是看見了某個異象。大致上說來，它乃是聖靈照明了聖經上某些陳述、某些應許、某些確據所造成的結果。他帶著大能將它們向我解明，向我說話，我對它們有了把握。這些事對我而言變得清晰明白，而我對自己是神的兒女有把握，就像我確知自己活着一樣。有一件事以這種方法臨到我們身上，使我們不只泛泛地相信所有基督徒都是神的兒女，而是聖靈特別告訴我說我是神的兒女。
現在且容我提供一些引文，它們以最生動的方式說明了這個真理。我們從古得文開始吧！他寫道：「有一道亮光出現，折服了一個人的魂，向他保證，神是屬他，他亦屬神，神從亙古就愛他。」他又說：「它是一道亮光，超乎尋常信心之光。」它不只是你對於聖經的信心，它也超越了你從聖經所得出的一切結論。他接著說：「它是僅次於天堂之事；一直到你抵達天堂之前，所得的都不超過它，也不能超過它。」換句話說，它是基督徒今世所能得到之最大、最美妙的經歷。只有一件事能超過它，就是天堂本身。它是信心被提升、被高舉到它平常的狀態、範圍之上。它是神揀選的愛向人靈魂徹底的彰顯。
現在聽聽約翰衛斯理所說的：「它是立即而直接的事，不是默想或論證的結果。」請注意他和古得文同樣都強調立即而直接的因素。這個福分不是默想或論證的結果。然後衛斯理繼續提出這驚人的陳述：「我們可能早在自己裡面得着這見證之前，就預嘗了喜樂、平安、與愛，這些並不是錯覺，而是確實來自于神的。」換言之，你可以在此事臨到你之前很久，在神的靈「與我們的靈同證」我們在耶穌的血裡得了救贖之前，就先經歷聖靈一般性的工作。根據衛斯理的教導，在你得着聖靈這個直接的見證、這個無法抗拒的經歷之前很久，你可能就是個好基督徒，你可能多方經歷到聖靈的運行，甚至預嘗從神自己而來的喜樂、平安、與愛。
你是否已經受了聖靈的「印記」呢？我不是問你是否相信主耶穌基督，我甚至不是問你是否有了那種建立在第一或第二種根據上的確據；我是問：你是否有靈魂裡面被聖靈直接的見證擊倒的經歷？
為了幫助你在這件事上省察自己，容我引述過去某些屬神的偉人的經歷。先是約三百年前之清教徒符萊維(John Flavel)所描述的經歷——「他繼續這樣行路時，思緒澎湃，越來越高昂，就像以西結異象中的水一樣，直到成為一股四處洋溢的洪流。他心思的意向是願意這樣沉醉在這令人心神恍惚之屬天喜樂中，他對自己在其中之權益有如此充分的確據，以致這世界和與它有關的一切之景象及感受全然消失無蹤；有數小時之久，他彷彿在床上沉睡一般，除此之外，他對自己到底置身何處一無所悉。」在抵達某股泉水時，這種情形達于極致，「他坐下來盥洗，熱切地盼望：如果神喜悅的話，巴不得這就是他與這世界告別之處。死亡在他眼中看來有了和藹可親的面貌，僅次於那使它變為如此之耶穌基督的榮臉。雖然他相信自己正瀕臨死亡，卻絲毫未想念他親愛的妻子、兒女、或其他屬地的牽掛。抵達客棧之後，這股影響力依然持續着，騙走一切睡意。主的喜樂依然繼續不斷地湧溢，他似乎居住在另一個世界一般。多年以後，他稱那一天為天堂歲月中的一天，並說那一次的經歷使他對天堂景象的瞭解，遠遠勝過所讀過的所有書箱。」
那是對於聖靈的印記、對於天堂的預嘗所作的一個傑出敘述。
愛德華滋(Jonathan Edwards)對同一個經歷所作的描述如下：「在一七三七年，我有一次為了健康而騎馬到森林裡去，照着我素常的習慣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下馬，邊散步邊默想、祈禱，忽然有一個非比尋常的異象出現，我看見神的兒子在神和人之間作中保的榮耀，以及他奇妙、偉大、豐滿、純潔、甘甜的恩典與慈愛，以及他的溫柔謙卑。這恩典顯得如此平靜與甘甜，也顯得極其偉大，超乎諸天。基督這個人顯得無可言述的超凡，其超卓足以含括所有的思想和觀念，依我的判斷，這幅景象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淚流滿面，大聲哭泣。」
這與今日盛行的教訓是多麼大相逕庭啊！後者說那印記不是實證性的，全都是憑信領受的。愛德華滋繼續他的記載：「我感到靈魂極其熱切，想要把自己倒空、變為無有(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表達)，我只想躺臥在塵土裡，只被基督充滿，以聖潔而純全的愛愛他，信靠他，靠他而活，事奉並跟隨他，並被神聖而屬天的純潔完全分別為聖、純淨。」
讓我們記得：愛德華滋是自蘇格拉抵(Socr- ates)、柏拉圖(Plato)、亞里斯多德(Aristotle)以來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
我們現在來看一個大為不同的人，就是慕迪(D.L.Moody)，他並不是一個哲學家，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大思想家。他寫道：「我開始哭泣，其劇烈是前所未有的。我的渴慕越來越強烈。我確實感覺到：如果我不能得到事奉的能力，那我就根本不想再活下去了。我一直不斷地呼求，願神的聖靈來充滿我。喔！有一天在紐約市，哦！何等的一天！我無法描述。我很少提到它，它几乎是個太過神聖以致無以名狀的經歷。我只能說：神將自己啟示給我，我對他的愛經歷到一個地步，甚至不得不求他止住他的手。」
或者引威爾斯浸信會偉大的傳道人衣凡斯(Christmas Evans)的話，他描述有一天在越過一座山時所得到的經歷。有許多年的時間，他一直是在一種枯幹、死氣沉沉的狀態中，這是由於他相信所謂Sandemanianism——這種派別與「憑信領受」之教訓類似的結果，但現在，他開始祈求神憐憫他，他說：「既然奉耶穌的名開始，我就覺得彷彿我的束縛鬆開了，長久的剛硬柔軟了，我似乎能想像我裡面的冰山和霜雪正在溶解、消散。這在我魂裡引發了對於聖靈應許的確信。我覺得整個心思從某種極大的捆綁得了釋放。淚水奪眶而出，我不得不大聲喊叫，呼求神恩典的眷顧，在我魂裡恢復他救恩之樂，並求他再次眷顧我所牧養的Anglesey教會。」
下面則是極富口才的懷特腓德所說的話，他或許是英國最偉大的傳道人：
「這事之後，我自己裡面很快就發現、感覺到我已從那如此重壓着我的重擔得了釋放；哀傷的靈從我裡面除去了，我知道何謂以神我的救主為樂；有一段時間，無論我在何處，都無可遏抑地唱着詩篇。願頌讚歸給神，從那以後，除了少數的中斷之外，我的喜樂逐漸變得更為穩定，並且在我魂裡安居、增長。這樣，我哀傷的日子結束了。在一段漫漫長夜的遭棄、受試探之後，我先前曾遙遙望見的那星開始再次出現，晨星在我心中升起。現在，神的靈確實得着了我的魂，而且，正如我謙卑地盼望着的，他給我打上了印記，直到得贖的日子。」
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是個信徒了；但他現在受了聖靈為印記。他接著說：「我的朋友們在聽到關於我的諸多報導之後，竟然看見我的眼神、舉止如此愉悅，他們都甚覺驚訝。」
我們再聽聽他的朋友約翰衛斯理如何描寫一七三八年五月二十四日發生在倫敦艾德斯蓋街(Alder- sgate Street)的著名經歷。請再記住，他在前一年的三月，就已經因信稱義而成為一個真信徒了：
「我覺得內心異常溫暖，我感到自己確實信靠基督，而且只信靠基督得救了，我得着了一個確據，知道他已經除掉我的罪，並救我脫離罪和死的律。」
他在那之前就已經相信了，但他現在得着確據，獲得聖靈所賜的這個直接、立即、無可抗拒的經歷與見證，就是聖靈的印記，而且他也能感覺到這些事。在這個經歷以後，他的事奉全然改觀了。
竟然有人會說「聖靈的印記」是非實證性的，以致於他們自己無法得着這類的經歷，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你的心是否已經被他所奪呢？你是否對於神的愛有過這種無可抵拒的經歷呢？但願每一個人都省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