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上」
卷一 神終極的心意 | 钟马田 Martyn Lloyd-Jones「願頌讚歸與我們主耶穌基督的父神，他在基督裡曾賜給我們天上各樣屬靈的福氣。」(弗一3)
正如我們已經見過的，許多人對於基督教的整個想法都錯了，因為他們從一個錯誤的立足點開始。他們對於基督教，採取一種物質主義的觀點，卻不知道基督徒的信仰絶對是屬另一個世界的。結果他們就一直陷在難處裡面。有許多人說他們之所以不能成為基督徒，是因着世界的光景，以及發生在其中的事。他們的論調是：如果神是一位愛的神，應許要賜福給所有就近他的人，那麼基督徒就不應該受苦――生病或遭受敵視。我們從這一個例子，可以看出那些人從一開始就弄錯了，這樣的誤解乃是肇因于不知道臨到基督徒身上的福分是「屬靈的」、是在「天上」的。
但我們必須以較周詳的方式仔細查考這個題目。在這一卷書、或在其他地方，使徒從未上升到比這一獨特經節更高之處，他在此將我們高舉到「諸天界」，向我們指出基督徒的立足點是至榮耀、至尊貴的。「屬天的地方」(和合本作「天上」)這個詞語在許多方面都是解開這卷獨特書信的鑰匙，它在本書至少出現五次。它出現在第三節這裡，然後又見于第一章第二十節，保羅在該處論到基督在天上坐在神的右邊。有些釋經學者不喜歡「地方」這個詞，因為他們覺得它容易把觀念地方化。然而，單說「屬天的」是不夠的。同一個詞語又出現在第二章第六節，以及第三章第十節。最後一個出處是在第六章第十二節這段話裡面：「因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這個詞語若不是富含某種極為深邃、極為真實的意義，使徒一定不會反覆使用它；我再說一次，它乃是基督教真理最榮耀的陳述之一。巴不得我們都能看見我們自己是在基督裡、在屬天的地方，那將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革命性的變化，並且使我們的整個見解改觀。
使徒用「屬天的地方」這個詞語時，是使用第一世紀極為盛行的一個描述用語。這是猶太人的觀念的一個特色。他在哥林多後書第十二章也使用同一個觀念，在那裡向我們作了些許的自述，他在第二節說：「我認得一個在基督裡的人，他前十四年被提到第三層天上去(或在身內，我不知道；或在身外，我也不知道；只有神知道)。」「第三層天」這個詞語，與這卷以弗所書所用之「屬天的地方」是完全相同的。根據這種觀念，第一層天就是那可以形容為大氣層的天空，雲彩所在之處。那是最接近我們的天，就是大氣層的天空。第二層天則可以形容為星星的天空，它是安置太陽、月亮，和星星的部分。這比雲彩或大氣層的天空離我們更為遙遠得多，科學家所用的天文學數字，足以提醒我們星星的天空與我們的距離是多麼的驚人。
但還有「第三層天」，既不是大氣層的天空，也不是星星的天空。這是神以一種非常特殊的方式，彰顯他的同在、和他的榮耀之處。它也是主耶穌基督帶著他復活的身體居住的所在。再者，它也是使徒在第三章所提及之「執政的、掌權的」居住的地方。事實上，它也就是我們在啟示錄第五章讀到的那個地方，神在那裡顯出他的榮耀。我們在該處也讀到基督帶著他榮耀的身體――「曾被殺的羔羊」――與光明天使諸靈、「獸」、與「二十四位長老」。所有尊貴的、掌權的天使全都居住在那裡。而且還有更奇妙更榮耀的呢！那裡也有「被成全之義人的靈魂」。那些在主裡面――「在基督裡」――而死的人，此刻就與基督同在那裡。他們是「在屬天的地方」，在「第三層天」上，在神彰顯他永遠榮耀的境域。
現在我們可以從「在屬天的地方」一詞在以弗所書裡面的五個出處，來思想它的意義。正如第二十節提醒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從死裡復活了，已經帶著他榮耀的身體進到那境域裡。所以使徒正在說的是：我們所擁有的一切，我們身為基督徒所享受的一切，全都是從他――在那境域裡面的那一位――而來，並且是藉着他而來的。猶有甚者，藉着新生、藉着我們的重生，我們與主耶穌基督聯合了，而且分享他的生命、和從他而來所有的福分。使徒的教訓是：我們是「在基督裡」的。我們是基督的一部分，藉着這奧秘而生機的聯合(在他如何是真實的，就着屬靈方面而言，在我們也如何是真實的)，我們與他如此系合。他怎樣在屬天的地方，我們也照樣在屬天的地方。身為基督徒，我們所享受的福分，是「在屬天地方」的福分，因為它們全都是從在那裡的基督流出的。
我認為：關於一個人成為基督徒時所經歷之深刻的改變，在此處看得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清楚。它不只是一種外表的改變，不只是說我們穿上某種可敬的、或端莊的、或道德的外衣，不是表面的改進、或短暫的改變。其深邃正如這裡所說的：我們從一個境域裡被遷出來，放進另一境域裡。神怎樣叫主耶穌基督從墳墓出來，從死裡復活，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的右邊，使徒也照樣教導說：我們在重生時所經歷的改變，也在我們裡面造成類似的改變。為了要使以弗所的基督徒能更充分明白這一點，保羅就為他們禱告，求神「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使你們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他在聖徒中得的基業有何等豐盛的榮耀，並知道他向我們這信的人所顯的能力是何等浩大，就是照他在基督身上所運行的大能大力，使他從死裡復活，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的右邊。」那就是關於基督徒的事實真相，而且分毫不少。因着我們有限的光景、與我們的罪所造成之有限的能力，我們發現自己非常難以掌握這些事；但這卷以弗所書的整個目的，就是要驅策我們竭力掌握它們，並禱告求神照明我們，使我們能以明白。
難處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就着某種含義而言，基督徒必然在同一個時候是兩個人。那些人之所以不是基督徒只是根本不明白這些事罷了。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前書第二章清楚陳明了這一點，他在那裡描述「天然人」(和合本作「屬血氣的人」)與「屬靈的人」之間的差別。他寫道：「屬靈的人能看透萬事，卻沒有一人能看透了他。」「看透」的意思是「辨明」、「明白」。保羅說：基督徒明白所有的事，卻沒有一個人能明白他。明確地說，他是非基督徒根本不可能明白的一個人。所以，我們可以在自己身上作一個最佳的試驗，就是去發現別人到底會不會因為我們是基督徒而難以明白我們――並不是因為我們天生就難以捉摸，而是因為我們是基督徒。保羅的陳述如果是真實的，那麼對於每一個非基督徒而言，基督徒必然是個謎。非基督徒覺得基督徒身上有某個地方是奇特的，不像其他人那樣；他是與眾不同的。明確地說，這乃是必然的，因為基督徒有這屬天的生命，並屬於這屬天的境界。但他不只是令非基督徒不解；就着某個含義而言，若說甚至連他也不能瞭解他自己，也是正確的。因着在他裡面的這個新性情，他成了別人的疑問，他也成了自己的疑問。「現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裡面活着」(加二20)。我是我自己，我又不是我自己。
讓我們再對這一點另加分析，基督徒有兩種性情，而且知道自己有兩種性情。就着某個角度說，他仍然是個天然人，他出生時從祖先所承襲的，他仍然擁有。他仍然像其他人一樣，仍然活在此生、在此世界。他必鬚生活，而且必須賺錢維生，像其他人一樣作許多的事。他仍然過着所謂屬魂的、世俗的生活，就是心智和悟性方面的生活。他修讀許多科目，而且對於政治局勢與社會光景感到興趣，他必須像其他人一樣作買賣。他可以研讀藝術，可能會對音樂有興趣。那就是他的「魂」生命，他世俗的生活，他的心智活動，是他與那些非基督徒所共有的。其實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地說，他在許多方面仍然經歷失敗，他有罪的意識。有時候，他會省察自己，懷疑自己與別人到底有沒有不同；他似乎與他們完全相同。他失敗，他作不該作的事，他仍然感到罪咎。他似乎還是一個天然人。如果你只從外表來看基督徒，你很可能會推論說：他與其他任何人之間其實並沒有不同。但事實卻不是那樣，因為那並非他的全部實情。除了那一切以外，還有另一個性情，另外有某個東西已經進到裡面來了，就是另外這個東西使基督徒成為別人和他自己的一個謎。就着某個角度來說，他是個天然的人，但他同時又是一個屬靈的人。使徒將天然的人與屬靈的人相對比，因為關於基督徒的一個特點是，他有這個額外的屬靈性情。這是他主要特性，是他生命中支配性的因素。無論多麼糟，基督徒都知道他是與非基督徒不同的。
就從最低的層次來說吧！基督徒仍然有罪咎感，但基督徒卻不享受罪中之樂，像他過去那樣，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即使是他的罪，也已經不一樣了，因為在他裡面有這個屬靈的原則，這個屬靈的性情，這個新生命的意識――屬於不同等次和境界的生命。這一點非常難以言述，是完全難以捉摸的，但卻是基督徒所知道的。在本質上，它是主觀的，雖然它是相信客觀真理所造成的。換句話說，除非你感覺自己是個基督徒，否則你到底是不是基督徒仍有待商榷。除非在你實際之經歷上已經發生了某件事，除非在你的意識範圍中已經發生某件事，否則你仍然不是基督徒。
現在，有許多人正陷入一種危險中，以這種純客觀的方式來看信仰，以致于不符合聖經。他們把整個重點放在同意某些信經和接受某些真理的信條上；但那可能在心智的贊同之外就一無所有了。成為基督徒，意味着神正藉着聖靈運行在你的靈魂裡面，而且已經賜給你新的生命，把屬天生命的原則放在你裡面。而你必須知道這一點，你不能不知道。你必須察覺另外的這件事，這個差異，這運行在你裡面的大能，這個攪動的因素(正如它可能會出現的)。你甚至必須知道在你的生命裡面有一新的衝突。非基督徒只是一個人，基督徒卻是兩個人。套句聖經上的術語，非基督徒只是「舊人」，基督徒卻還有一個「新人」。這新人與這舊人並不和諧，舊人與新人之間有股張力，有種衝突――「情慾與聖靈相爭，聖靈與情慾相爭」(加五17)。真基督徒之經歷最低的階段，就是你察覺到確實有那衝突存在。你還不知道什麼叫作被「神一切所充滿的充滿了」；對於個人直接與基督相交，你知道得也很有限；但你卻知道在你裡面有個東西正在攪動你，知道在你裡面確實有另一個人，有一個衝突，有一種幾近於雙重人格的現象，其實就是一種二元性。我正試着要表達的事實，就是基督徒有兩種天性。他察覺到這兩種性情，因為他是「在基督裡」、而基督是「在天上」。他已經從基督接受了那生命，並且從基督得到他一切所需的；那與其他一切是如此截然不同，基督徒知道他有兩種性情。
但是，基督徒不僅確實具有兩種性情，他也有兩種關切，因為他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基督徒在同一時間是兩個世界的國民。他屬於這個世界，存在這個世界；然而他又知道這個事實――他確實屬於另一個世界，正如屬於這個世界一樣。這是擁有這兩種性情不可避免的結果。所以使徒說基督徒是一個從「黑暗的權勢」裡面被救出來，並被「遷到他(神)愛子的國裡」的人(西一13)――他已經遷移、搬移了，並有了一個新的地位。在某種含義上，這個改變與基督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相類似。當神叫基督從死裡復活、並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的右邊時，就顯出了他的大能來。現在，類似的事也發生在每一個基督徒身上了。我們並非停留在原來的地方，我們已經搬移了，已經從一個地方遷出了，從一個境域遷到另一個境域，從一個國度遷到另一個國度，從一個世界遷到另一個世界。這在基督徒的整體經歷中是一個攸關重大的要素。
這並不代表基督徒從世界退隱了。在歷史上，有許多基督徒落到這個錯誤裡面，他們說：因為我是一個基督徒，我不再屬於國家了。有些基督徒說你不應該在議會選舉時投票，你對於這世界的事務根本就不應該有任何興趣。但那並不真的是聖經上的教訓，因為基督徒仍然是這世上的國民，而且還屬於世俗的境域。他知道這是神的世界，而且神為他在這世上定下了一個旨意。他知道自己是所屬之國家的國民，也知道他有應盡的責任義務。事實上，因為他是一個基督徒，他應該是比地上其他任何人更好的國民。但他並不停在那裡，他還知道自己也是另一個國度的國民，那是一個不能看見的國度，一個不屬這世界的國度。然而他還在這個世界，而另一個世界卻是與之相衝突的。基督徒知道自己同時屬於兩個國度，所以這就成了我們這些自稱為基督徒的人一個真實的試驗。我們知道祖國對我們的要求，也知道天國對我們的要求。我們兢兢業業，不敢違背地上的法律，而且更不願傷害那「不能朽壞、不能看見、永世的君王」，他住在另一個境域，而且他是主。
然而使徒接下去說，我們不單屬於那屬天的境域；他在第二章第六節作了一個陳述，聽起來是如此大膽，甚至會令人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他說神又「叫我們與基督耶穌一同復活，一同坐在天上」。那至少意味着：你和我此時此刻就在基督裡坐在天上。我們現在就在那裡；他不是說我們將要到那裡去，而是說我們現在就在那裡。但是，我們仍然處在今生的世界上，仍然面對著其中一切的混亂與矛盾，那又如何與這個事實一致呢？這兩件事怎麼可能同時都是真的呢？乍看之下，它們似乎是相互矛盾的；然而它卻是與基督徒有關的榮耀事實。在屬靈方面，我此刻是「在基督裡」、在天上的，而且將會永遠在那裡；然而我的身體仍然生活在地上，我仍然活在現今的世界裡。我的靈已經在基督裡得蒙救贖，但我的身體卻還沒有得贖，我與其他所有的基督徒仍在「等候得著兒子的名分，乃是我們的身體得贖」(羅八23)。或是如保羅在腓立比書中所說的，我們在現今世界中所處的立場是：「我們卻是天上的國民，並且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他要按着那能叫萬有歸服自己的大能，將我們這卑賤的身體改變形狀，和他自己榮耀的身體相似」(腓三20-21)。在我的靈裡，我已經是在那裡了；但我在肉身上、在身體中，卻仍然活在地上。
這個真理榮耀的一面是，因為我是「在基督裡」的，我的身體將要得着釋放；得兒子的名分，身體得贖，這些將來都會實現；有一個日子將要臨到，那時我將要在天上――不單在我靈裡，也是在我的身體裡。那是絶對可以肯定的。我們將被改變，我們的身體將會得着榮耀，不再有任何罪惡，任何玷污、或皺紋、或斑點。在靈裡、並在身體上，我們將會與他同在，並得見他的真體，我們整個的所是與人性，都要在那些屬天的地方。
托普雷狄(Augustus Toplady, 1740-1778)在他的詩歌中將使徒這個教訓說得相當清楚：得榮諸靈縱更歡欣，卻不比我妥善安穩。
「得榮諸靈」指那些已經到那裡、與基督同在的基督徒，他們是比我們更為歡欣快樂。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們還在這「擔重擔」的生命中，所以「深想得那從天上來的房屋，好像穿上衣服」(林後五2)。離世的基督徒毋須再與肉體中、世界上的罪爭戰；他們已經完全從中得着釋放了，就着他們而言，罪已經了結了；但我們仍在肉體中，仍在身體裡，仍在爭戰，仍在嘆息。因為他們已經脫去了，他們就「更歡欣」；但他們卻不比我們更妥善安穩。他們和我們完全一樣是「在基督裡」。他們如今之所以在那裡，是因他們在這裡時是「在基督裡」；在屬靈方面，我們此時正與他們、並與基督一同坐在天上。誠如希伯來書的作者提醒我們的：我們「原不是來到那能摸的山，此山有火焰、密雲、黑暗、暴風、角聲與說話的聲音；那些聽見這聲音的，都求不要再向他們說話」，我們乃是「來到錫安山，永生神的城邑，就是天上的耶路撒冷；那裡有千萬的天使，有名錄在天上諸長子之會所共聚的總會，有審判眾人的神、和被成全之義人的靈魂，並新約的中保耶穌，以及所流的血，這血所說的比亞伯的血所說的更美」(來十二18-24)。在我們靈裡，我們現今就在那裡；我們終必也要帶著我們的身體到那裡去。
這使我們體識到：基督徒不僅有兩種性情，和兩種存在，也必然有兩種觀點。基督徒展望今生今世，一方面，他所看的與其他每個人所看的一樣，然而他同時又有截然不同的看見。身為基督徒，我們看任何事的方法與世人並不相同，而是像那屬天境域的人一樣；我們看每一件事的觀點都不相同，我們是從屬靈的立足點來看每一件事的。非基督徒注視着世界局勢，戰爭與混亂，這些事的肇因，以及另一次世界大戰的可能性；他們也考量種種的說法，諸如他們可以作點什麼，軍備與參戰的對錯等。這些事誠然值得留意，基督徒身為這可見境域一個國民，也必須有所抉擇，並且必須能為自己的抉擇作出解釋。
至于基督教會，就着某個角度說，她是與世界上的問題無干的，也不可耗費太多時間在其上。教會當急之務，是提出屬靈的見解和立場。她以一種全然不同的方式來看所有困擾的肇因。世人的觀點，認為導致戰爭的原因是國際間「戰力均勢」的問題，而且是從如何能最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着眼。這麼作是對的，但那卻不是最根本的問題，正如保羅在以弗所書最後一章所告訴我們的：「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六12)。基督徒知道世界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罪的緣故，是因為魔鬼的緣故；他是以一新的視野和悟性來看這一切的事。他知道它們不過是撒但權勢的表現罷了，世上的衝突終究是屬靈的衝突，而不是屬物質的衝突。世界的問題不只是物質觀念牴觸的結果，它們是由於陰間與撒但權勢抵擋神的權能所造成的。與世人的觀點相較之下，基督徒的觀點遠為深入。基督徒不單是從橫切面來看事情，他也從縱切面來看。他始終認定有這基本的屬靈成分――「隱含的世界」(sub specie aeterin- tatis)――存在。為這緣故，他不像那些只采橫切面觀點的人那樣全神灌注在這些事上，因為他看見整個問題深層的特性。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解決這些問題的唯一之道一定是屬靈的。基督徒知道，要解決魔鬼的活動、人的墮落、與罪所造成的這些問題，神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是，神抑制邪惡，而且是多方面這麼作的。其中一部分的作法是把世界分成許多國家，定好每個國家的疆界，設立君王和國家的元首，地方官和政權。我們千萬不要忘記「凡掌權的都是神所命的」(羅十三1)。設立政府和政府體系的乃是神。那正是聖經為何勸勉基督徒要尊敬君王、和一切執政掌權者的原因。以這個方法，神把邪惡侷限在有限的範圍內，以抑制邪惡。他藉着政府、使用政治人物、國際會議、與其他不同方法來達成這個目的。但它們只是消極的，只是抵制邪惡罷了。警察權可以遏止一個人作某些錯事，但警察權絶對不能使一個人成為好人。同樣的原則也適用於政府，文化，教育，以及一切設計來改善人的行為舉止、使生活井然有序並和諧可悅的事。這一切全都是神抑制罪惡和其表現與後果的手段之部分媒介，但它們全都是消極的。文化水準高的人絶不會去作某些事，但那未必代表說他就是一個好人了。文化當然更不能使他成為一個屬靈人。
但還有這積極的一面，神以積極的、有醫治能力的方式來解決世界之問題，那就是藉着基督和他的大救恩。他將一個人從「現今這邪惡的世界」領出(在靈裡)，並將他放進基督的國度裡面。他把一全新的質素放在他裡面，這質素不單阻止他犯罪，而且把愛慕聖潔的心賜給他。這人成為積極方面的好人，並且「饑渴慕義」。他變成像主耶穌基督一樣。在「這世上的列國」裡面有一新的國度，就是神的國。那是唯一的治療法。最後，神的國將要逐漸壯大，罪惡將被消滅、逐出，不再存在。基督徒知道――而且只有他知道――神的計劃和目的。世界上那些非基督徒政治人物，壓根兒就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只是從眼所能見、擺在眼前之事的角度來看局勢。
這兩種觀點對於未來的看法也是完全不同的。非基督徒絶對相信會議，而且還想像只要人類舉行一場圓桌會議，協議永不再動用原子彈或氫彈，那麼世界大致就能變得完美無瑕了。他不能超越橫切面的觀點，他對於這更高之屬靈因素毫無所悉。他相信人類的完美性，以及整個人類的進化。他相信只要人所受的教育越高，就會變得更好，而且至終可以消泯戰事。
但是，哀哉！由於這是一場屬靈的衝突與爭戰，那種境界將永遠不會出現。只要人在本性中有罪，他就不只會個別地犯罪，而且會舉國上下、普世地犯罪。群眾的心思又怎能與個人的心思有所不同呢？但感謝神，還有另一個信息，而世上最大的悲劇是：教會非但不傳講她自己真實的信息，反倒傳講一個屬地的、屬人的、屬肉體的信息。除了呼籲政治人物來解決問題以外，教會難道就沒有可以傳講的信息嗎？那其實是否定了基督徒的信仰，而且暴露出對於「天上」至極的愚昧無知。身為基督徒，我們有另一個觀點，是截然不同的。戒酒講座永遠無法使人清醒不醉；戰爭死難人數的統計也絶對不能終止戰爭。我們知道問題是在屬靈方面，解決之道同樣也必須是屬靈的。肉體的邪情私慾如何從撒但而來，得勝的大能也照樣只能從基督――唯獨從他――並藉聖靈而來。而且他將來不是隻臨到個人，感謝神，他要臨到全世界。基督徒知道，現在在天上的這位基督，將要以可見的方式、駕着天上的雲彩降臨，眾天使、和那些現今與他同在的聖徒都環繞着他；當他再來時，還在地上的那些人將要改變，並升至空中與他相會，所有人都要「永遠與主同在」。他要擊潰他的仇敵，消除罪與惡。他的國度將「從這岸伸展到那岸」，而「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都要稱他為主(腓二10)。那是基督徒的樂觀主義，意思是我們知道那能夠得勝，而且將要得勝的就只有基督而已。你是在「天上」嗎？你是否察覺你裡面有兩種性情呢？你是否發現自己屬於兩個境域呢？你對世上的戰爭、和平、與動亂，是否已有這種新的屬靈觀點呢？你是否從屬天的、屬神的、並那與他一同坐在天上之主耶穌基督的視野來看這一切呢？願頌讚歸與神的名！